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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20 23:3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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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里的童年
年底,我们家搬到了护国寺。护国寺全称“护国仁王禅寺”,始建于南宋淳佑年间,元至正末毁,明洪武初重建,嘉靖间重修,清嘉庆八年再修,是杭州解放初期仍保留下来的古寺之一。
见于报章上的照片是保留于当时浙江省艺术学校(现浙江老年大学)内唯一的护国寺遗存建筑——弥陀殿,弥陀殿前面的古井也还在,这一殿一井是文物部门指定要保护的。
我们搬入时,庙宇房产基本保持完好。庙宇座南朝北,从曙光路(原松岳路)跨过小河上的石桥即是护国寺山门,进山门后十数米进入寺庙院墙,入门即见一座两人高的铁香炉,再踏上高高的石阶,就是宏伟的大雄宝殿。殿后是三面合围的两层楼厢房,这原本应是香客留宿的地方,现在住了十数户人家。
东侧边门外又是一处院子,植有梅、桂等花木和数百杆毛竹,历代高僧的灵塔也安放于此。
西侧便门则通弥陀殿,殿的西面是一大片僧房和制作斋饭的厨房,我们租住在最西南角的三间房,紧挨着寺庙方丈的住处,进出得经过他的房门。
方丈养了一条白狗,我们走过经常能看见。不知什么原因,有一回我路过他门口,这狗突然扑上来咬住了我的左胳膊,吓得我哇哇大哭。里面出来人把狗唤了回去,我哭着跑回家,亏得祖父医术精湛,帮我止血疗伤,伤口愈合后竟然没有落下永久的疤痕。当时好像也没有必须要注射狂犬病血清的常识(因为我没有留下找西医打过针的记忆),而我也幸亏没有得那致命的狂犬病……
弥陀殿前的空地上有一口古井,井北的一间屋住着陈姓人家。井东有便门通大雄宝殿的前院,平时我们进出通常都走这个门。
我们一家住在僧房的最西端,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处所,通常称为“班房”,据说原先是作为僧人闭关修炼之用。三间房靠西墙一字排开,房门朝南,第一间不大,能勉强放一张吃饭的桌子和一张不宽的床,祖父偶尔回来就睡在这。中间那间很窄,其实是个走道,只能放下少许杂物。最里面的一间约二十平米,可宽敞地放下两张床,只有一个西窗,窗外有株高大、枝叶茂盛的青桐。
连着我们住房的南面还有一个靠在西墙上约十余平米的披屋,建了一眼柴灶,还有一个突出披屋外的厕所,粪缸一半在外,上架坐便木架。在我们住房、披屋和院墙之间有四五十平米的空地。我家在杭州住过的几处处所中,这里算是最宽敞的了。
学龄前的儿童脑子里能记住的多数就是玩,护国寺时期的玩伴我多数还能记得名字,有余家的老大,小名叫保罗(他的学名我一直到15 岁参加工作那年成为同事才知晓,而且后来成了我的大舅哥,这是后话),有古井旁陈家的老二惠民,有个叫宝龙的忘记姓啥了,还有一户姓陈的两兄弟志德和志超。除了志超跟我同岁,其他的都与我哥哥年龄相仿,我们是两个弟弟跟着一群哥哥玩,哥哥们上学去了,就只剩下我俩,多数是我到志超家,因为他家有不少连环画书,还有象棋。走象棋是看着哥哥下棋慢慢学会的。
哥哥们在时玩法就多了:滚铜板、打弹子、跳绳、拍洋片、躲猫猫古尔(捉迷藏);有时解放军(他们都在大雄宝殿里打地铺)去护国寺东面的一条山坞里(就是现在浙江小百花艺术中心所在地)实弹打靶,我们这帮孩子会跟着去看热闹,等打靶结束部队离开后,去靶场上寻捡他们没捡干净的子弹壳和在靶子后面土坎上挖取钻入泥土中的变了形的子弹头。
我还记得有一回一位解放军叔叔逗我玩,将我放入停在一边的侧三轮摩托车斗里,我坐了一会儿想自己爬出来,不料小手刚触碰到车斗的金属外壳,立即被电麻了一下,吓得我一动也不敢动,惹得边上人大笑起来,他才将我抱出来恢复自由。
到秋天,我们还会出后门上山去采摘毛栗子,用脚踩、碾破带刺的外壳,剥食里面的栗子;有时还会到黄龙洞去玩,因为护国寺的后门离黄龙洞的后门很近,不过三四百米远,有一条小路相通,所以黄龙洞里道长的几个孩子(好像其中有一个是我哥的同学)也成了我们的玩伴。
我清楚地记得在这条小路上遇到的一次险情。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几个孩子相约晚饭后去黄龙洞玩,已经暮色四合但月色明亮,离护国寺后门数十米处立着一座六面都刻满经文的石经幢,小路经过它旁边。路小只能单列纵队,我走在最后,就在大伙刚走过经幢时我无意中目光扫到经幢旁空地上盘着一条大蛇,吓得尖叫一声,跑着从路边超越两人夹到队伍中间,众人都被我惊到了,赶紧问啥事体?我哆哆嗦嗦地说:“蛇…...蛇……”众人回头望去——这条蛇还真不小,盘在哪里的直径约莫有一米,尾巴在外,头在中心正昂着头吐信子呢,吓得大家赶紧快步朝前走,回来时就不敢走这条小路啦,从大门、大路绕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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