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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2 12:01: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3-21 12:14 编辑

                               一块手表一
    在中国的正北方,有一个自治区,叫“内蒙古”。公元1206年,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汗国,公元1664年,清政府康熙皇帝以戈壁为界,划分为“内札萨克蒙古”和“外札萨克蒙古”,“内蒙古”之称最初由“内札萨克蒙古”而来,并沿袭至今。1947年5月1日,内蒙古自治政府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改内蒙古自治政府为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内蒙古自治区总面积118.3万平方公里,截止2022年末,常住人口2401.17万人。内蒙古的面积是浙江省的11倍之多,而浙江省的人口却是内蒙古的2.7倍,内蒙古真的是地广人稀。
    1924年11月26日,外蒙古从中国独立出去,成立了“蒙古人民共和国”,1946年1月5日,国民党政府宣布承认外蒙古的独立。此一来,内蒙古的北面与外蒙古和俄罗斯接壤,边境线延长至4200公里。内蒙古土地辽阔、资源丰富,素有“东林西矿、南农北牧”之称,草原、森林和人均耕地面积均为全国第一,它是“牧草王国、歌的海洋、酒的故乡”,同时,稀土的储量位居世界之首。
    内蒙古的行政管理别树一格,自治区的“盟”,相当于地级行政区,“盟”的下面是“旗”,相当于县级行政区,在清朝时期,“旗”是一种军事与生产相结合的组织,清政府把蒙古划分为若干单位,这些单位就是最初的“旗”,“旗”一直沿袭到今天。内蒙古要想成为粮仓,必须要有水,而恰恰中国的母亲河——黄河,它流经内蒙古。黄河发源于青海省的巴颜喀拉山,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等九省区,全长5464公里,九曲黄河,小曲无数,弯来弯去,沃野千里,在内蒙古就形成了黄河后套地区,这也是内蒙古的西部粮仓。
    内蒙古边境线绵长,特别是上个世纪中苏交恶,边境的保卫任务繁重,而内蒙古的人口又是那么的稀少,土地面积却是中国总面积的十二分之一。屯垦戍边,亦军亦民,这可是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法宝,在抗美援朝结束以后,中国人民解放军是缩编了不少军人,但是,实际国情摆在面前,保家卫国不能光靠解放军,庞大的军费开支,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承受的,按势而起,应需特设,1969年1月24日,中共中央批准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组建生产建设兵团,1969年5月7日,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正式成立,司令部设在呼和浩特市,至1971年,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已有41个团,职工与家属14.5万人,其中知识青年7.55万人。以后,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规模还在发展,只不过到了1976年,生产建设兵团转改为农场。
    有那么一个生产建设兵团是15团,他地处在黄河后套地区,这个地区是产粮区,但正北方向就是中蒙边境,15团的前身是内蒙古五原国营建丰农场,实际上是一个劳改农场,这个农场的成员太复杂了,有现役军人、复退军人、劳改犯、劳改留场职工及家属子女、知识青年,光是知青就有北京的、天津、内蒙古、山西、浙江、山东,在上山下乡的浪潮中,从边境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下,这里曾是中国的战略大后方,一下子转改身份,成了反修防修第一线,15团隶属二师管辖,二师师部在乌拉特前旗,我们宁波知青去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大多在乌拉特前旗。
    上山下乡那是特殊年代的特殊产物,特别是老三届,几乎是一片红,那时的少男少女们,最羡慕的是解放军的军装,据说,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知青,只发过一套黄色的解放军军装,而去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知青,发过两套解放军军装,嘿,还每年再发一双鞋,当然,发黄色的棉被、棉袄、棉大衣,这些大家都是一样的待遇,连插队知青都有的。但是,心细的知青很快发现,生产建设兵团发下来的军装,尽管没有帽徽、领章,连军服也是假的。什么年代都造假,是的,连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也有假的,假的那个叫“六耳猕猴”。大约是在文化大革命的初期,大街小巷最时髦流行的时装,就是一身黄的解放军军装:国防绿的军装,四个兜,配一条军皮腰带,斜挎一只黄挎包,胳膊上套上一只“红卫兵”红袖章。哈,这就是革命军人,这就是出身革命家庭的标签,很有面子呀。可是,不是没有吗,于是,许多年青人,为了一身军装,去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去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也去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时间一长,真假军装一目了然,它们无论是在布料方面、做工方面,两码事,这是谁跟谁呀。
    1974年9月初,15团就发生了一起偷现役军人军装的事,谁偷的?那个岁月里,生产建设兵团中的知青纪律是最好的,其次是农场知青,最差的估计就是插队的了,可明摆着,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知青也存在偷偷摸摸的事,胆子还大着那,偷到当兵的头上去了。
    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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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3 03: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新故事又开讲啦,这回是从“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真假军装”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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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3 09:2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3-13 09:30 编辑

                                 一块手表二
    哈哈,天胆地大,穷则思变,事儿来了。9月初,团部医院向团政治处报告,驻地附近有另外一支部队,是有帽徽、领章的正宗现役部队,是当兵的,也会发生头痛脑热之事,人食人间烟火,哪有不生病的?嘿嘿,还是得了一些慢性病的人长寿。这支部队中一个军官生病了,边上没有野战医院,那只能到附近的15团医院来治病了,都是战友,看病治疗没问题,就按排他住院了。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军官?对不起,你看他身穿四个兜的军装,不是军官是什么?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中,少尉以上才能算是军官,少尉一般是排长级别了。不管了,住院了,穿医院的病号服,这个现役军官,把军服脱下来,折叠整齐放进一个手提包里,好了,这个手提包被人偷走了。
    这件事发生在生产建设兵团,生产建设兵团是不戴领章、帽徽的半军事化部队,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一开战照样要上战场,平时就绣地球,这叫一手拿枪,一手拿锄,生产建设兵团政治教育抓得也很严的,可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医院是属于15团的,医院就在团部边上,也就是眼皮子底下作案,再讲的是,“全国学习解放军”,怎么偷到解放军身上去了?这件事,引起了团里的重视,光重视有啥用?1974年,还处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国的经济发生了重大困难,生产建设兵团也一样,生产经营快到了连工资都要发不出的地步了,光是从田里刨食,能赚几个钱?人心浮动,特别是知青违纪事件也越来越多了。
    知青,特别是支边知青,远离父母家乡也顶难的,要过气候关,北方冬天贼冷呀,戴一口罩出门,口罩与脸冻在一起;要过生活关,特别是冬天了,每餐一只窝窝头,一碗玻璃汤,嘴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要过语言关,北方讲的都是普通话,南方人土语特多,三里不同语,五里不同唠,特别是温州人的温话,谁也听不懂,到了北方,就是“彩色普通话”也得说;要过劳动关,许多人是下大田干活的,也有人分配进了猪号养猪,马也得有人来喂,当然也有养鸡什么的,脏、累、差,不用说了,出娘胎没干过的活,都面对了,兵团还时不时地来一个大会战;再一个,兵团不允许兵团知青找对象,嘿,爱情可是与白加黑一样,那可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在艰苦的环境中,男女双方互相庇佑,互慰互籍,怎么能禁止得住?据说,插队在黑龙江萝北县的知青,曾经找过知青办,要求知青办给分配一个老婆。有趣,好玩,老婆怎么可以分配的呢?事实是,支边去的知青中,男女比例是失调的,支边去的知青中,也有不少是高三已经毕业的,在1974年,高三毕业生的知青,也到了28、9岁的光景,你不让人家谈恋爱、找对象,现实吗?
    但是一码归地码,兵团医院发生了失窃案,一定要破案,得给兄弟部队一个交代。团保卫股和医院联手展开了调查,把案发期间在医院住院过的病号,来医院看病过的病人,统统登记过了一遍筛,也请这个受害者的现役军人暗中指认,但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当然了,谁的额角头上也没写上小偷的字样,破案的人,看看这个象,对,那个也怀疑,可你得有证据那。文革十年,人才之路阻断了十年,公检法也被砸烂了,会破案的人越来越稀少,再说,被偷了一套军装,本身也不是一件大案要案。故而,在医院中的调查摸底没结果。
    调查扩大到医院周边的生产建设兵团中来,附近是有一些连队。没几天,三连反映,前不久,有人看见一个女青年叫艾克琴的,穿着一件四个兜的军装在照相,当时在场的还有另外几个女知青,大家轮流穿上军装拍照。知青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来也有好几年了,原先发下来的军装穿得差不多了,那时物质条件差,许多人没有多余的衣服,由于农作劳动,衣服破得快,甚至到了后来,一些知青的外衣,简直是“黄鼠狼独张皮”,就是“做人客,拜菩萨”一套衣服了,现在有了一套相当不错的军装,算不上新的,但也干净、不旧,爱美的年青姑娘就喜欢上了,拍拍照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套军装哪来的?
    一查档案,艾克琴是北京69届知青,因为她是女的,找她谈话的任务就落在了团保卫股干事王丽的身上,王丽也是三连提上来的知青,在只有四个人的团保卫股里,找女知青谈话,好象就是女干部王丽的专利了。王丽与艾克琴的谈话很顺利,艾克琴说了,那件军装是有的,是她的男朋友吕宝华送她的,吕宝华与艾克琴在找对象、谈恋爱,这在三连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是呀,兵团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恋爱自由呀,那时候的结婚也够寒瘆的了,兵团顶多分给你俩一间婚房,这叫做“前做房,后打灶,半间草屋做新房”。那时,大家都穷,谈恋爱找对象,都没有什么彩礼之说,但作为一个男的,总要想方设法,为女朋友搞一些力所能及,而且她喜欢的东西来。
    王丽让艾克琴去把那件军装拿来,是四个兜的,王丽拿到团部,让失窃的现役军人辨认一下,是的,就是这件,好家伙,自己掉失的军装,竟然跑到兵团的三连去了。查,查出来了,吕宝华恰恰就是在那个时间住过院,当现役军人前脚入院,后脚吕宝华就出院了,当现役军人发现自己的手提包不见时,吕宝华早就在兵团上班了。
    核实军装后,王丽马上到三连,三连的副指导员也是一个女知青,两人一起来到吕宝华的宿舍,王丽开门见山:“吕宝华,有点事儿需要与你谈谈,跟我们走吧。”
    “啥事?在这说不行吗?”吕宝华总归心虚。
    “不行,跟我们到团部去。”
    “现在?”
    吕宝华没办法,磨蹭很长时间,相当不情愿地跟着上路了。
    这天就是1974年9月11日,三连各班都疯传,吕宝华被团部来人带走了,大家互相打听着,这个三连,一半以上都是知青。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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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4 09: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3-14 09:14 编辑

                                   一块手表三
    说起三连,嘿,还顶有名气的,咋的?这三连就是15团的主力部队,武装连,相当于15团的御林军,警卫连那,所以到团部也近,一里多地。进了团部,对吕宝华的审问就开始了,明摆的是事实,证据也有了,可吕宝华不承认,没偷军装,是别人送给他的。问是谁送的,不说,怕害了好心人。根据吕宝华的供词,那么是有人偷了手包,打开后,发现没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一些衣服,不要了,转手送人了,送给了吕宝华,是有点太凑巧了吧。保卫股的人不相信,太牵强附会了。
    吕宝华北京68届知青,1969年4月来的三连,在三连先学做豆腐,也养过猪,最后又去了大田。他身材壮实,性格内向,给人的感觉是好象永远睡不够,吕宝华有一头少年白,其他各方面都还正常,这几天,吕宝华正在申请回北京探亲。吕宝华不坦白,保卫股也没办法,只能把他关押起来,保卫股准备再搜集证据。在半军事化的部队中,关押就是“隔离审查”,只要保卫部门认定了,就可以实施关禁闭的那一套。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这一套司空见怪,平常得很那。
    吕宝华是关了起来,可保卫股的调查找证据的工作没有结束,王丽为了那件军装,是天天泡在三连。一天,她听知青在传说,三排的王忠信不见了,好几天不见了。从建设兵团半军事化角度出发,管理上比农场、插队的严多了,连队里任何人外出要请假,不准在外过夜。这是兵团的一项规定,可是就是这一项规定,从来没有真正严格执行过,到兵团来的知青,看看来自五湖四海,可每地的知青都有一个现象普遍地存在着,即每个知青都有自己的老乡、邻居、朋友、同学,甚至有的兄弟姐妹也来了,但不在同一个连队,分散了,隔一段时间就想的慌,那就走动走动呗。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各连之间近则几里地,远的有十几好几十里地,那时的交通,对不起,开动自己的“11号”汽车。那时的联系也很困难,每个连部只有一部手摇的电话座机,还得通过团部总机转,太不方便了,那时年轻,走呗,所以,走动之间,留宿、借宿都很正常,谁也不当一回事。有人猜测,王忠信有同学在团部后山的煤矿,可能跑那玩去了。
    “可能!”王丽就不这么想,她找到三连连长:“头啊,人家家里头少了一只鸡,还得出去吆喝两声那,你连里王忠信这么一个大活人,好几天不见了,你怎么地也得好好找一找呀,万一真的出了事,你对得起人家的家长?”
    这理不错,就得听王丽的,找呗!王忠信北京68届知青,个矮小,身单薄,来了后,连里就安排他到三排十一班,工作是护青。北方田多人少,庄稼地多呀,那么多的庄稼地,种有苞米、小麦、高梁、土豆、甜菜啥的农作物,一是怕马呀、牛呀、猪呀前来祸害,二是怕那许多没户口的“盲流”来偷粮,这庄稼一上来,必须得派上人,手持镰刀,看护大田里的庄稼,这活儿轻松,只是倒处走走、溜溜、管管,护青的知青,不象大田排的人,出工收工都是几十人集体行动,护青人是独来独往,早出晚归,没个钟点,护青的知青,也不象大田排的人,大田排的知青住集体宿舍,十多人一屋,满屋都是臭烘烘的鞋袜臭气,护青的人清静,二三人住一屋,王忠信就喜欢这样的住宿环境,他本身就是少言,不善交往,就是同住一屋的男知青,也不知道王忠信是哪天走的,没打招呼。
    王忠信肯定是一走好几天了,就是到同学那里玩,也应该回来了呀。马上派人去问一下,煤矿又不远,那同学说了,最近王忠信没来过。啊,那他去哪里了,会不会偷偷溜回到北京去了。支边的日子,从1968年、1969年起,已进入1973年、1974年了,这哪是个头呀,初到时,总认为“别人吃得消,我也肯定行”,时间一长,有本事的知青,曲线救国走了不少,有的搞病退直接回城了,回到了城市,毛病也好了,工作也分配了,有的开后门当了一个真正的兵,当兵好啊,一复员,户口就能回老家,并且安排工作,有的那,把户口转到家乡边上的农村,暂时落一下户,过渡一下,再想办法搞到城市去。这一来,知青中,真的人心浮散,没本事的人都不安心了。其实,从1970年开始,全国高校、中专的招生也开始了,只不过换了一个形式,推荐优秀的“工农兵”上学,这叫工农兵学员,一直到1976年结束。兵团知青多呀,僧多粥少,能成为工农兵学员的,也轮不到自己呀,总是那些知青出身的连长、指导员什么的先走,那么,王忠信是否也是偷偷地溜回北京动脑筋去了?那个时候,确有一些知青借着探亲返家不回来了,特别是那些女知青,猫在家里,在父母的庇佑下生活,女孩子不怕,大不了嫁人。
    15团听了三连的汇报,特地派出一个副团长带队的三人小组,去了一次北京实地调查,他们到了北京后,到王忠信家的街道居委会,了解王忠信是否回家了,他的家里有什么异常等等,居委会对自己辖区的情况很是了解,回答一切正常呀。副团长还不放心,安排其中一个知青调查员,以探亲回家,顺路来王家看看为名,侧面也打听了一下,王忠信没回来过。副团长一行没敢惊扰王家,悄悄返回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
    没结果,就让他出结果,王忠信不是护青的吗,这内蒙古遍地是草原、戈壁,坷坷坎坎的也多,这黄河后河套大地,虽说小麦已收割了,但许多苞米、高梁还杵在那里,等待知青来收拾那,那么大的一片庄稼地,找个把人,不就是象大海捞针吗?连长没辙了,全连停工半天,把所有人撒出去,找王忠信去。每一块地有田号,有点象今儿个的网格化,知青们、留场职工等等,都在田号里:“王忠信、王忠信”地喊。
    四野茫茫,沟渠纵横,半天时间,大队人马,没找到王忠信,大家并没有往坏处想,反正,今天半天不出工,在野外,倒象是玩一样,好极了,人家叫“踏青”,咱这可是九月里的“踏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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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5 10:06: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3-15 10:08 编辑

                                  一块手表四
    第二天,因为连里的秋收任务重,耽误不起,全连职工还是下大田作业,只安排少数人员继续寻找,人没找到,但找到了一只鞋。哪找到的?在三连的8号地块渠上。九月深秋,农田灌溉刚刚结束,渠里还有不少积水,这只左脚鞋沾满泥泞,孤零零地遗弃在一处水洼边上。
    鞋是兵团发给知青每年一双的鞋,塑料底、黑灯芯绒鞋面、五眼两排、系带。这只左脚鞋的鞋面上,有一个被镰刀割开的三角口子,用的是黑色的棉线,粗粗拉拉笨手笨脚的缝上了,找来与王忠信比较熟悉的人来看,大家一致认定,这就是王忠信的鞋。
    凶多吉少了,全连的每一个人神经都崩紧了,连长也怕了,连忙汇报到了团部,保卫股的同志和三连领导都赶到了8号斗渠,现场一看,8号斗渠从北向南,跨在三连和七连之间,渠背上是高大的白杨树,斗渠和大田之间,有的是杂草丛生和芦苇。找到鞋的地方,距离三连营地大约两里地,在西侧,黄河水挟裹而来的泥沙,在这里沉淀成潮湿松软的土层,土是肥沃的土,但人站上去要陷下去一些。保卫股人一看,现场脚印太多了,足迹杂乱,已经分不清那些是作案原始的,哪一些是后来的,也就是说,现场被破坏了。
    从一些痕迹来分析,现场有过拖拽和蹬踏,那只鞋估计是在这过程中脱落下来的,也许是冥冥之中,是王忠信留给人间报信的唯一念物了。大家推测,王忠信会不会是走夜路,天黑落水了,那么他落到哪了。这里倒处有水,找呗!水井、废井、枯井都找了,连菜窖也去寻了一遍。没有,大家把最后的目光转向了“大巴洞”。
    “大巴洞”就象北大荒的“大泡子”,是一个低洼地,下雨的雨水,地底下的渗水,就在此地汇集,它在三连营区的西北方向,顶大的,长宽都有百把来米,这个无源无流的死水潭,当地人称“大巴洞”。在精神与文化娱乐极度贫乏的日子里,“大巴洞”是三连知青的好去处,夏天下去游泳,冬天上面滑冰,用罐头瓶子做土炸弹炸鱼,那震晕炸死的鱼,白花花的一片,成了知青难得的荤菜,美味佳肴。“大巴洞”是一个深水坑,不会游泳的人,掉到里面,没人帮忙,够呛!
    王忠信会不会掉进去了?看看也没地方可查的了,拉网式的搜查,这里是最后的死角。三连组织搜索水下世界了,几个水性较好的男知青下水了,他们手拉着手排在一排,想把水底趟一遍,谁曾想,从岸边往里走,才几步,水就没过脑袋了,没办法,这几人只能手拉着手,沿着周边蹚了一圈,没往深里走。北方,仿佛,一下子从夏季跳到冬季,看似才九月中旬,水池已是寒气逼人了,知青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架,一个下午过去了,毛也没发现一根,无功而返。
    人在做,天在看,苍天饶过谁?第两天,三连放马的马倌又赶着马来喝水了,这大巴洞经过昨天的搅乱,水已回归到清澈,马倌感觉不对劲,他看到离岸边不远的水里,一团黑色的漂浮物,静静地躺在水面上。不远呀,他细一看,头皮炸了,这不是一颗人头吗,马倌有的是马,他打马飞奔,并一路狂喊:“漂起来了!漂起来了!”
    三连炸了,15团炸了,大巴洞有尸体了!
    三连的人跑到大巴洞,往水面看,王忠信的尸体半卧半立地悬浮在水中,面部朝下,头刚好露出水面。还能咋的?捞呗!水性好的四位知青下水,用上了基建工地上找来的分选沙石料用的铁丝大筛子,谁都怕用手去拉尸体,万一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一拉一手肉,多瘆人。一人一只角,怀着对死人的恐惧心理,慢慢向尸体靠近,岸边的人们,怀着沉痛的心情,看着曾经的战友,浮尸水面。四人游到尸体边,从下往上抄起,把尸体抬到岸边,连里早已准备好了白酒,四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下去,灌下去,不知是祛寒,还是在壮胆。
    为了找王忠信,三连已经是去过煤矿,团里也派人到过北京,大家停工在大田里找过他,事先知道找的就是王忠信,但谁也不相信,抬上来的就是王忠信,原先瘦小的身躯膨胀了,他穿的就是象大多数男知青喜爱的海魄衫和一件白衬衣,衣服紧紧地包裹着尸身,五官已经变形了,头部肿大得不成样,左侧大阳穴处有明显的伤口,衣物基本完好,但左脚少了一只鞋,左手平时戴着的一只手表不见了,裤档里有一块大石头,并且把裤带紧紧扎牢,真因为这块大石头,尸体才一直沉在水底,因为第一天大巴洞被搅动,加上尸体落水好几天了,进一步腐烂,尸体才开始上浮。
    死人了,不正常的死人了,15团、二师、兵团保卫部联合组成的破案工作组进驻到三连,地方上的公安也来人了,法医一验尸,确认这就是失踪多日的王忠信,废话,人家三连早就知道这就是王忠信。
    破案工作组认为,王忠信是他杀,头部有多处力量很大的钝器击打伤,太阳穴处是最致命的,然后被拖到大巴洞溺水窒息而死。他杀不就是明摆着的吗,连尸体的裤裆里都加塞了大石头,不就是为了沉尸吗,废话,如此的破案工作组,水平也实才太次了。
    破案工作组认为,现场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凶手和王忠信应该是熟人,废话了,真的是废话了,几天过去了,现场肯定是破坏掉了,就是有痕迹也发现不了了,近距离击打,不是熟人是什么人?那时的公检法的水平就是那样,没办法了。
    破案工作组还说了,凶手应该是两个人,8号斗渠上杀人,然后要拖到大巴洞沉溺,这段距离一个人干不了,应该是两个人。凶手残忍狡猾,目的性是什么呢?动机?凶手把王忠信沉尸水底,这叫做沉尸灭迹。
    破案的下一步是找出凶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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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6 18: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巴洞”是三连知青的好去处,夏天下去游泳,冬天上面滑冰,用罐头瓶子做土炸弹炸鱼。这是革命的乐观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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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6 19:24: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3-16 19:25 编辑

                                   一块手表五
    三连所有的人,不管是知青、复员军人、原来留场就业人员、家属子弟,必须写出,王忠信失踪的那天,自己的一切行踪去向,要有证明人,三连五百多人,人人要过关,那怕你是一个女的,也要写出来,工作组不是说了吗,凶手是两个人,也有可能是一男一女呢,女的下不了手,帮着拖尸体也行呀!只是滑稽的是,破案工作组一直不能确定王忠信具体失踪的日子,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是呀,王忠信倒底是哪天失踪的,没一人说得清,连破案的法医都鉴定不出,王忠信是死了几天了。
    人人自危,团部也下了死命令,在案件侦破之前,禁止三连一切人员外出,停止所有知青探亲休假。哎呀,不能外出了,连晚上找对象散步谈恋爱也不行了,以前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现在被王忠信这么一闹,知青们从不安到疑惑,从震惊到悲痛,接下来还有惊悚和恐惧,一些观看过打捞的全过程,见过验尸全过程的知青,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恶心。
    这些天,三连的日子不好过呀,封闭式的管理,工作组的侦破工作也不保密,动不动就是人民战争,全连找人,到大巴洞边观看捞尸体,在三连一个浴室里验的尸,都是众目睽睽,而且越是害怕的东西,越是喜欢看,这就是人的本能,这更是一帮小年青的心态。团部的不得外出命令一下,新闻消息传得更快了,破案人员又找谁谁谈话了,破案人员又去了那里了,每个人都在神经紧张地盯着破案的进展,可以肯定的是,团部的一道道命令,表志着凶手就是在三连,这一个或者两个凶手,现在还在自己的身旁,谁晓得,这穷凶极恶的凶手,会不会冷不防地扑向自己。是呀,象王忠信这样的知青,在三连五百多号人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王忠信平时少言寡语,在物质相当简陋的年代里,谁都不富裕,王忠信应该不存在“情杀、仇杀、财杀”,他性格内向,交友很少,谁会对他下手,或许是他看到了不应看到的东西……
    举一反三,凶手会不会也对我下手呢?杀一个是杀,杀两个又何仿,一时间,风声鹤唳,除了出工,大家不再串门,在宿舍里,大家不愿意多说话,是呀,祸从口出。男的,烟抽得多起来了,女的,晚上睡觉早起来了。天一黑,别说在营区走夜道,连厕所都不敢去了,女知青干脆拉在洗脚脸盆里。有的女宿舍,天一黑关门,顶上杠,门后还放几个脸盆,为的是有人撞进来会发出响声报警,有的人,干脆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把镰刀。
    三连,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股寒气、杀气、恐惧。
    已经进入九月下旬了,破案组主攻方向还是在排查,要把具备作案时间的人找出来,有怀疑对象的几百份个人情况说明材料,统统汇集到团保卫股,但明显的疑点没发现,破案组分析,王忠信是仇杀吗?不象,没发现王忠信他与别人有什么恩怨过节,据知青回忆,失踪那天,晚饭后,他在别人宿舍里走象棋,眼看要被对方将死,可他沉着应战,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最后反而转败为胜,这说明他的情绪很正常。但那一天是王忠信在世上的最后一天吗?三连全体人员,都存在着时间上的模糊,王忠信的失踪是一个迷。
    王忠信是情杀吗,被情敌干掉了?也不对呀,王忠信压根就没谈过女朋友,三连知青多着那,比王忠信能干、个高、力大的多着那,凭王忠信的性格和外相,说难听的,没那个姑娘会相中他。
    王忠信是死在谋财害命吗?在兵团中,知青人人的收入都一样,而且男女同工同酬,工资相同,工资也不多呀,只不过男知青花的较快,女知青倒能攒下几个。但是,王忠信与众不同的是,他有一块手表,是他春节探亲回来时,舅舅送给他的,是“首都”牌半钢手表,那个年代,知青戴手表的不多,三连也没几块,王忠信就这点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羡慕的目光,毕竟一块手表百十来元钱,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在王忠信的箱子里还放着两节表带,这是原表带太长,让王忠信取下来的。也怪,这次在现场和王忠信的遗物中、身体上,始终没发现他平时戴的那块心爱的手表,即,手表不见了。
    王忠信的杀人案大于天,那一头的医院军装被盗案倒成了次要, 死人为大,大家集中精力破大案要案,顾不上吕宝华了。吕宝华隔离审查期间,被关在团部机修连的粮库,外面有荷枪实弹的警卫战士看守,这警卫战士也是知青。这临时监狱都是砖木结构,为了防雨、防水、防潮、防盗、通风、防火等等需要,四面墙体都是砖砌的,墙壁和地面都用混凝土抹平,光洁、坚固,甚至没有窗户,在北面墙上只开有一只不到尺余的气窗,气窗还是用细密的铁丝网钉死,通风可以,人是不可能偷跑出去的。临时监狱的房间,朝南一面有一米左右宽的门框,门框内侧有两指深的凹槽,门板是一块块半尺宽的木板,一块一块插进去,层层叠加,最上面的一块加上挂锁,因为这是储存散装谷物粮仓,所以门板之间严丝合缝,吕宝华关在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守卫也看不见里面。他的一日三餐是由守卫打开门板送进去,一直到了9月22日,因为吕宝华一口咬定军装是别人送给他的,调查又没有了进展和结果,暂时解除隔离审查,放了出来,回到三连的吕宝华,天天随大队人马集体劳动。
    内蒙古的冬天快来到了,农田收割得差不多,粮食已经到了场院,农活集中在脱粒方面,但王忠信的案件并没有停滞下来,他的家人还没到,尸体必须保存好,不能让老鼠咬去半只耳朵啥的,不好向他父母交待了,于是,停尸在团部附近的一个浴池里,每天还专门从五原县城拉来冰块为他降温。王忠信生前归三排十一班,那末就由这个班承担停尸房看守值勤任务。这个班的知青,一听要去给死人值班,都被吓坏了,不给真枪真弹,没人敢去站岗,于是,每人持“56式”半自动步枪,发五发子弹,吕宝华也参加了值勤。
    白发人送黑发人,王忠信的父母等亲属从北京赶来,他们怎么地也不相信,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谁下的手,咋就那么狠毒?他的父母要求追认王忠信为烈士,可能吗?王忠信下葬时,他们向领导要求,儿子的棺材先悬空停放,不要埋土,等破案了,再入土为安,也不可能,9月底王忠信的遗体还是被葬在27号地块上,双亲哭哭啼啼地离开了伤心地。王忠信成了孤魂野鬼,没破案,他能安心地走吗?可死人不会说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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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7 15: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3-17 15:14 编辑

                                 一块手表六
    死者已入土,案子还得破下去,没有任何线索,眼看天气要入冬了,破案工作组下了决心,赶在结冰前,把“大巴洞”的水全部抽干,破案的证据,还得包括凶器,还有那只手表是否落在水底了。洼地大水坑第一次被抽光,一切水落石出,在坑底看到了团部医院失窃中的黑色手提包,包里没了军装,但原来装入的衬衣内裤等还在,黑包至所以能沉到水底,原来是在包内放进了一块砖头,负重而沉底的,这块砖是副业连砖窑制作的,本地产。眼前的黑色手提包,把偷盗军装的案件重新提起来,人们又把视线转向了吕宝华。
    “墙倒众人推”,检举、揭发吕宝华的信件多起来了,有人反映,吕宝华有许多违纪行为,甚至还偷盗附近农民家的羊,杀了吃肉。这胆子也够肥的了,插队的知青有偷鸡鸭什么的,也没听说有偷整只羊的,吕宝华还是建设兵团的战士,这种行为够厉害的了。1974年11月7日,吕宝华第二次隔离审查,同时收押的,还有与他同居一室的,并在一起偷羊杀羊吃羊的另一个男知青,看来,没冤枉他。好家伙,真有,而且还有帮手。吕宝华又被关起来了,两人分开关,他原定的探亲假,早在团部的死命令下作废了,三连所有本该可以回家探亲的知青,全部被冻结,走不了了,知道消息的,已经在家探亲的知青,大批大批的,猫在家里不回来了。
    这边倒好,杀人案破不了,兵团派来的“能人”回呼和浩特市去了,二师出动的“专家”也回乌拉特前旗去了,剩下的,让二团自己想办法破案。咋破呢?有人倒是提出过一个独特的见解,你看吧,王忠信的尸体是被人扔在了“大巴洞”,医院被偷窃的装军装的黑色手提包,也是被扔在了“大巴洞”,王忠信的尸体里被人塞了一块大石头,加重份量才能沉底,黑色手提包里也装了一块砖头,把手提包压得沉在水下,作案手法一致,销赃手段和销赃地点是一致的,这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伙人,是不是两案并一案处理。明摆的,提这个见解的人,把矛头直指吕宝华了,可大多数人指出,不现实,王忠信失踪的时候,作为军装盗窃犯嫌疑的吕宝华,还关在团部的临时监狱中那,他没有作案时间。
    到了12月上旬,破案无头绪,希望越来越渺茫,没人能知道下一步该怎样走。12月9日早晨,三连这个唯一能走出营区的通信员,他打开设在连部门口的邮箱,准备把全连同志寄投的信件集中送到邮电局去,这是他每天的例行工作。在没有手机的年代里,电话座机也很少,与外界联系全靠信件了,在每天有那么多的信件中,这名通信员发现了一封信,这封信特殊,没装信封,只是一张纸而言,这是一张很普通的信纸,写字的一面朝里折叠成燕尾形状,外面空白处却写着“交十五团三连李金香收公安局”,李金香就是三连的知青,是什么人用这种方式给他寄信?通信员好奇地打开了燕尾信,反正没装信封,明摆着能让人看的,信里写着:
    李金香:今日留言不为别事,三个月前的今天(9月9日)是太爷24岁大寿,酒后师徒来复仇,走到菜园正碰上你连小牛倌偷看他带一块夜光表,我们以为什么好表,跟他借带带,他不借,还喊,被我们几砖斧打昏后沉入水晶宫了,当了你的替罪羊。十几天后,我们回来听说你在场,我们喊了你几声你都不回声,我们本想让你试试砖斧的滋味,然后让你和麦子一同化为灰烬,你的狗又救了你一条命,我们的仇未报成,把那块烂表打碎撒在连里,表带掉在东边厕所大尿缸里。你自己深思细想,你打了我师弟,你如果想起来就送点钱来,否则就拿命来。你如果揭发我们,叫你灭门九族,你也活不长。我们暂时回去,我们后会有期,你自己看着办吧。今日路上的时间紧,不能收拾你。特记告之大侠黑斑虎与丁照兰,9日。
    这封摸不清头脑的信充满着恐吓,那么多字,意思能明白,这信马上被通信员送进连部,又传到团部,当然,很快,一直在绷紧神经过日子的三连全体同志们,也知道了这封信的内容,大家也在猜测、分析。
    这封信,不,只能说这张信,信里有一点告诉了大家,手表带掉进三连东边厕所的大尿缸里了。那好,地点清楚,挖!天气已到了12月上旬,内蒙古早进入冬天了,数九寒天,三连的那只大厕所里的大尿缸,早冻成了实心实意的大冰砣了,尿啦,屎啦,统统结冰抱团,为了破案,连部下令:刨粪!
    没办法,在连长的指挥下,参与刨粪的几个知青,不干也得干,否则消极怠工,有作案的嫌疑呀,那些天,知青可都老实多了,一件违纪的事也没犯过,大家都怕呀,恐怕撞在“风口浪尖”上,如果现在犯纪律,三连领导的一口气没地方撒,正好顶包,那不就坏了。那就老老实实地刨大粪呗,那怕用大洋镐刨时,时不时地有一些冰渣子会四散飞溅,有的还掉进领口中去,化了,那不就是谁谁的尿呀屎呀,顾不上了,都说从没干过,参与刨粪的说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刨到了最底下,还真的找到了一根手表带,不锈钢的,拿着与王忠信放在箱子里的两节一对比,原配,真的,原物那。
    显然写信的人“知名不具”,无法确认匿名信是谁写的,动机又是什么,但一点可以肯定,写信的人是“知情人”,找到他,王忠信的被杀案立等可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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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8 15: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3-18 15:12 编辑

                                一块手表七
    三连和团部收到了匿名信,而且还找到了手表的表带,破案工作再度紧张起来,三连全连神经又高度绷紧。查都不用查,三连是有一个叫李金香的北京69届知青,看名字象女生,其实是个男生,他平日里广结交,好讲哥们义气,朋友多而杂。从信中分析,写信人与李金香有仇。那么,谁写的信?三连是怀疑对象的集中窝点,凡是过去与李金香吵过的、打过架的、有瓜葛牵连的、年龄在24周岁的、兄弟两个都在三连的,统统被纳入了怀疑对象的范围之中,以前不是有人提出过两人作案的判断吗?这次用上了。
    快要过元旦了,这次元旦怎么过,谁也没有好好想过,反正过不太平了。在团保卫股里,真愁破案的线索没处找,王丽把匿名信和三连缴上来的,所有人员写的材料细细对比着。她不是笔迹分析员,看不出端倪,但看看写材料的纸质,有意思了。当连部要求三连每一个人写出王忠信失踪的那天,你自己一天的行踪情况报告,并附上证明人材料时,谁敢不写?都写了,没一个遗漏的。在时间内写好,也在规定时间内上交,写材料的纸,有的是从一本练习簿或信笺上撕下来的,而那封没装信封的信纸,这张匿名信使用的横幅信纸,淡淡的粉红色的横格,边上还印着“美侬印制”的字样,纸质独特,写的字却是蟹爬,字体一笔一画,有许多错别字。
    看样子,写匿名信的人文化程度不高,但从“深思细想”等几个词看,写信的人是特意故而为之,他有文化,三连知青成堆,有文化,有的文化还真高着那。从三连收上来的材料中,王丽发现了一张材料,写材料的信纸与写匿名信的信纸,都是同样的“美侬印制”纸。她小心翼翼地把两纸放在一起对比,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很是微小的、不同寻常的细节,对呀,细节决定成败!
    那张写自己材料的信纸,右上边被撕掉了细细的一条,对,很细的一条,多细?长和宽都如一粒大米那么大,形状好象月牙形,这不细看是看不出来,这充分说明女同志比男孩子心细,南方城市姑娘比北方女同胞心细。这张匿名信的信纸,不但整张完整,而且右上边同样的位置还多带着信纸封边的火漆,火漆上残留着上一张信纸的细细一条,把写自己材料的信纸拿过来,这张少一条细边,匿名信信纸上多出一条细边,不细看,真看不出,一对,密丝合缝,两两相合,说明,材料信和匿名信,用的信纸出自同一本信笺,都是前后从同一本信笺上撕下来的。
    可以说王丽立大功了,下次推荐工农兵学员上大学应该有她的份。
    为了慎重起见,此事绝对保密,团部派员持两张信纸上包头,请求地方上公安机关笔迹鉴定专家,对这两张纸质、笔迹进行鉴定,同时又多带了几份被三连和团部持怀疑的材料,有专家,办事放心吗。
    没几天,鉴定结果出来了,专家很肯定、很负责地告诉,这张缺一条细边的信纸的笔迹,与写匿名信的笔迹为同一个人所为,排除其他几份送鉴的材料的可能性。
    缺一条细边的“美侬印制”信纸写的材料的作者是程义树。程义树何人?他是劳改农场劳改就业人员的子弟,过去,有的劳改犯刑满可以释放了,他无脸回家就留在农场了,有的刑满了,家里却不敢接纳他,这可是要“株连九族”呀,文化大革命中的事,多着那,为了不影响家里的人,宁可牺牲他一个,于是,刑满释放回不了家的人多着那,就地扎根了,安家成家了,结婚也生子了,后代就是劳改就业人员的子弟。1974年12月24日夜里,把程义树悄悄地押解进团部,讯问马上开始,保卫股真想马上破案呀。
    象程义树这样的劳改就业人员的子弟,在兵团接管劳改农场时,他们的正式名字就确定了,叫“农工”,也算是兵团的编制,那时,他才25、6岁,结婚了,有一个女儿。知青到来后,知青对他们倒也不歧视,相反,这些“农工”大多数是农业生产中的行家,一把好手,干活不偷懒,不怕脏累活,肯吃苦,行事又小心谨慎,他们以自己独特的行为,赢得了知青尊敬和友谊。就在今天晚上,程义树请了几个要好的知青到他家喝酒,给自己的女儿办满月酒,看得出来,知青对兵团生活不满意,可人家程义树对自己现在的家庭和生活感到非常的满意,他知足了。谁知,喝完酒,刚送走客人,自己也钻进了被窝,王丽来了,程义树被“请”进了团部。
    到了团部,讯问马上开始:
    “你今天晚上在家干什么了?”
    “我请客了,给女儿过满月。”
    “都谁去了,报上来。”
    程义树老老实实地一一报出来,作为劳改犯的后代,心理上的阴影是长期的,爹做官儿享福,投胎不着一世苦,程义树反正也习惯了。
    王丽又问:“王忠信失踪的那一天,你在哪里?”
    “我写过了,在家里。”程义树这方面坦荡荡,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这个材料是在哪里写的?”
    “在家写的。”
    “写材料的纸是谁给你的?”
    “我自己家里的。”
    “这样的纸,你给过别人没有?”
    “没有。”
    王丽:“我再问你一句,有没有人到你家用过这样的纸。”
    程义树的眼睛躲躲闪闪的,嘴巴嗫嚅,不开口说话,神色显得相当的害怕。
    “你不老实,铐起来。”保卫股的人,马上把程义树戴上了手铐。
    王丽继续问,反反复复就是这个问题,简简单单,程义树就是不开口,磨蹭了两个多小时。
    保卫股讯问人员动粗了,动粗是文化大革命中常见的现象,老干部被揪斗时也看到过,现在程义树手上的手铐“咔、咔”地在收紧,手腕上狼牙一样的倒齿,疼呀,程义树拒绝回答。
    “嘿,还挺讲义气的。”
    “咔、咔”声继续,狼牙手铐又紧了,手铐可是钢铁家伙,血肉之躯与之对抗,熬得过去吗?王丽作为一个女同志,已经看不下去了:“程义树,快说吧。”
    “我说,我说,可我说了,那人要杀我全家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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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9 15:36: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3-19 15:39 编辑

                                   一块手表八
    “快说,那人是谁?”王丽逼着。
    “我不敢说呀,那人说了,我敢讲出来,他要杀我全家!”
    “谁?”
    “吕宝华。”程义树受不了了,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来,任何年代,都是有甫志高的,确实在酷刑面前,能挺过来的有多少人。
    “你不老实,胡说,吕宝华老早被关起来了,他怎么可能来你家?”
    “没错,就是吕宝华,那天半夜他来敲我家门,让我给他做了一碗汤,还说要给艾克琴写一封信,我在做饭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一直在写信。”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敢,吕宝华临走时对我说了,我如果把这事讲出去,就杀了我全家。”
    王丽不相信“他在里面关着那,怎么可能杀了你全家?”
    “他在里面关着,半夜里都能跑出来,他能做到,我怕我闺女遭罪。”
    程义树被送去临时拘押。
    程义树是招供了,在场的讯问人员也懵了,办案人员不相信这样一个事实,在只有一个尺把周方透气孔的禁闭室,透气孔还钉着铁丝网,这临时监狱中,吕宝华竟然可以做到来去自由,他是怎么出来的,难道这些持枪警卫也是他的铁哥们,或者被他买通了?办案人员是既兴奋又难过,兴奋的是真凶露出来了,难过的是,守卫在监狱的兵团战士也有问题了。
    马上提审吕宝华,就怕夜长梦多。这天已是后半夜了,办案人员呀,今夜无眠,确切地说,已是12月25日的凌晨了。
    吕宝华已关了好长时间,这种后半夜提审从来没有过,从黑暗中猛地走进灯光雪亮的房间,面对众多办案人员,吕宝华感到了惊恐,他,明显得变瘦了。
    讯问开始:“关押期间你跑出去过没有?”
    “没有。”吕宝华敢说跑出去过吗?
    这问也白问,另一路办案人员找到了负责警卫的战士,三问二问加恐吓地,警卫人员坦白了,吕宝华果然跑出去过,跑出去过几次?谁也不清楚,反正有一次,他在天亮前偷偷回来,竟然和看守碰到了一起,看守对他一顿训斥,可又怕被上级领导知道了,知道了没好果子吃,要追究失职的,所以隐瞒下来了,这种重大的反常现象,破案小组是一点也不知道。
    关押吕宝华的房间,连一道门扇都没有,只有门框,门是用一块一块木板插进木槽里,他是怎么跑出来的,警卫讲没有帮过他的忙,莫非吕宝华是“敌后武工队”投胎,凭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能越狱,天方夜谭算是看到了,比一千零一夜还神话了。这边连警卫都证实了,那边吕宝华还在抵赖,他不承认曾经潜出过监房。
    “你到过程义树家没有?”王丽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吕宝华一下子呆住了。
    “程义树都招了,你要好好交代。”
    已经有两个方面证人证明吕宝华曾经跑出监房过。
    没退路了:“是,出去过。”
    “出去干了些什么?”
    “我饿,饿得不行了,出去找吃的。”吕宝华退而求其次。
    就象蚁穴溃堤,在几个小时的来回反复较量下,吕宝华终于一步步退下来,承认他写过信,在程义树家写的,信纸是用程义树家的,信是写给李金香的。问到这里,办案人员要他把匿名信的内容口述一下,继而让他用纸和笔默写出来,吕宝华几乎是一挥而成,字写得流利、畅快,字迹笔划好看多了,看来,原先那封匿名信,吕宝华是冒充程义树的笔迹,一笔一划显得笨拙,好象文化不够那样。在证据面前,匿名信是吕宝华所为,没有悬念了。
    到了这时,办案人员问道:“你为什么要写这封信?”
    “我想早点出去,我关在里面太久了,说明我没有杀人。”
    哎呀,吕宝华呀吕宝华,你“画蛇添足”了,你这一出去,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办案组的人还否定吕宝华只偷过军装,没怀疑他杀过人。
    办案组的人紧紧相逼:“你怎么知道表带扔在了东边厕所的大尿缸里?”
    吕宝华的精神防线崩溃了,他沉默,长时间一声不吭。
    天大的笑话子,闹了一个大大的乌龙,几个月来,三连折腾了个天翻地覆,真凶却关进了“保险箱”,三连人人过关写材料的时候,就是吕宝华不用写,因为他在关禁闭。当大巴洞的水被抽干时,发现了那只装过军装的黑色手提包时,有人怀疑杀人凶手与偷军装是同一个人,偷军装明摆着是吕宝华,那么杀人者,吕宝华也。可办案人员一致否定了,王忠信失踪时,吕宝华正关押着那,时间节点模糊,竟然把吕宝华排除在侦破工作的视野之外。
    是呀,当时,三连没有一个人说得清,王忠信是几号失踪的,只不过,有人证明那晚王忠信与别人在走象棋,这以后,没人再见过他了。
    这就是破案,破案工作组,当初的阵容也算够大的了,有当地公安局,兵团总部保卫部、二师保卫部、15团保卫股,有技术员,有法医,可有什么办法呢?有经验的公检法刑警被当成黑权威,打进五·七干校去了,由造反派充实了刑警队伍,连基础的破案知识都没了,搞不好,那时调用三连一些知青来破案,指不定老早解决问题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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