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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虎

广鸟老师下午好！继续拜读你的故事，期待续集！

广鸟

                                       九
    六个小时很快过去，鉴于案情时间紧迫，各地公安局还是采用“以盗制盗”的方法，直接从监狱中关押的惯犯手里捣取神偷阿七的信息，结果，都是听说、传说，只有南京、杭州有类似“狸猫换太子”作案手法相同的情况出现过，也就是用快口割断背带后调包，杭州一案发生时间为1935年9月8日，南京一案发生在1935年9月15日，两案相隔仅为一周时间。做了案子，多少也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吧，于是，兵分两路，去杭州、南京，焦允俊去杭州。特事特办，军用专机把7人分两路送到杭州、南京。
    首先，专案组郝真儒四人到达南京后，直接前往市公安局刑侦处，只是可惜了，1935年那起神偷阿七所作的盗窃案卷宗，已经毁于日寇攻占南京的那场灾难中，当时国民党南京警察厅刑侦大队组建的五人专案组成员，已全部离开警界，接到专案组电报后，市公安局马上安排专人寻访那五名旧刑警的下落。虽然事过境迁，但亲手经办的刑事案件，当事人应该还能记起来的。正说着，消息传来，五名刑警中有两人在南京沦陷前离开南京，至今下落不明，一人在1942年病死，一人解放前逃往台湾，还好，最后一人找到了，一个叫郭煌的小老头，现在在夫子庙开着一家杂货铺，当起了小老板。
    郭煌被供起，做上了座上宾，有烟有茶，还有糕点水果，看郭煌五十挂零，算起来，在1935年时，他才34、5岁光景，如果从18岁开始当刑警的话，那时也算是老刑警了。一问，当刑警的时间不长，他30岁那年离开打工的米行，看到警察厅招收新警察的广告，他就去报名，在训练所培训了半年，郭煌便到首都警察厅上班，他年轻，有力气，与老刑警一起出警时，总能一马当先，赢得了许多老刑警的好感，当1935年9月发生那起惊动南京市的盗窃案时，市长下令组建专案组，郭煌也抽调进去了。
    郭煌回忆，1935年9月16日傍晚，国府路中央饭店在开私人派对，出席私宴有一位珠光宝气的少妇，她是坐着一辆豪车来的，太招摇过市了，确实打扮得顶有钱的，是有一些人“妇借夫威”，离开了会赚钱的老公，她嘛也不是了。她吸引了许多人驻足，风头出足的人，触霉头也就跟着来了。这一天，中央饭店恰好有三场婚礼在同时举行，宾客盈门，各路亲友是许多素不相识，三场婚礼现场，也有一些亲友走错了地方。那个少妇下车后，由上海裕德公司董事长太太田静贞派管家专门迎侯，引领往里走。田太太订的包厢在二楼，需从电梯上去，从饭店大门扭屁股到电梯口，这点路也才不过30来米，当时谁也没想到过，竟然有贼跟在后面。是呀，财不露白，露白要出脚，这位少妇太显摆了，招蜂引蝶，你是谁呀，该出丑。
    这个少妇到了电梯口等电梯，她回头一看，发现有那么多人盯着自己看，美呀，想不到“回头率”那么高，谁知扭头一看，呀，本来挂在左肩上的一只小坤包不见了，变成了一只布兜，布兜的两个耳攀被人用两只金属夹子连接在被割断的皮带上，用小偷专业习语来讲，那就是“狸猫换太子”，一般的小偷，在跟进受害人的途中，边上众目睽睽，难以下手，可今儿个开眼了，瞬间作案，布包换坤包，谁都没发现。惯偷，肯定是惯偷，得手后携赃物全身而退。哎呀，这还了得，惊动了中央饭店的保安，马上报警，有经验的领班一看就摇头，这作案的本领，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这种高手早把进退路线以及应急措施都想好了，现在抓人，抓鸟吧。首都警察厅派刑警到现场，有经验的人一看坤包的背包带，意识到他们碰上了高手。
    能破案吗？刑警是头痛了，可受害人的来头可大了，她是南京盛烨公司老板的爱妻叫印玉霞，老板娘不算什么，南京老板娘有的是，可这位老板娘的表兄厉害，是国民党财政部次长，也是常务副部长兼钱币司长，是握有财政部发行证券之权的徐堪，他是财政部长孔祥熙的心腹，得到了宋家大姐宋蔼龄的赏识，徐堪为宋蔼龄不知挣了多少钱，有了这一层关系，上头“限期破案”的命令下来了，而近几天，南京又发生多起命案，人手不足，于是，针对中央饭店失窃案，成立了专案五人小组，郭煌是其中之一。
    郭煌从资历和破案本事来看，他在专案组里都排在倒数第一位，好在他肯出气力，该冲锋时，他总是一马当先，所以老刑警选择了他。专案组开第一次分析会时，那个失主印玉霞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信息，竟然闯进了刑警大队会议室，她放下失窃清单后，干脆不走了，不时在边上指指点点，批评刑警。专案组看阔太太送出的清单，好家伙，充阔佬，参加一次宴会竟然带上那么多的东西：
    现钞若干；
    白金项链一条；宴席间要更换的。
    黄金手链一条；宴席间要更换的。
    钻石戒指一套；宴席间要更换的。
    股票两张，分别为八百股和一千股；当日交易价约为二千元。
    北宋皇室印章一枚；想在宴席间，请同时赴宴的古玩业老法师掌掌眼。
    合计总价值不低于六七千元，在1935年，这是一笔很大的巨款了，当时定性为一起特大盗窃案。可专案组人员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决定，根据贵妇人的态度，根据上头以势压人的作风，以后开会不在本局内开，宁可多走两步路，到下面分局去开，去借会议室，那怕在食堂里开也可以，同时，消极侦查，拖着，把此案办成悬案挂起来，谁叫你那么狂，你去狂吧！
待续！

随意虎

广鸟老师早晨好！故事拜读了，期待续集！

广鸟

                                        十
    当然，专案组的刑警也不是吃干饭的，也得干出点名堂来，让局长等领导有点面子，不是吗，刑警一出面，消息就来了。证券交易所报来，失窃的那两张股票已经转手了。那时证券交易不是通过交易所，认票不认人，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场合进行中介买卖。那时也没有网络，全凭经纪人操作，证券交易一般是上午下午开盘时两个价格，经纪人也不是每天都去交易所，有的人干脆打电话去问一下就交易了。那个窃贼显然是知道这种套路的，第二天上午竟敢拿着股票到夫子庙去喝茶，并由茶楼里的经纪人作中介完成了股票交易，然后扬长而去。刑警找到了那个经纪人，了解到卖出两张股票的人，是一个约60岁的老头，身穿一件薄竹布长衫，手持一把黑色折扇，双目有神，话不多，从言语交谈，举止上面看，这老头见过世面，文化不低，好象是一个前清秀才。总体形象，老头、瘦高个、口语有点江浙味。
    天晓得，不知是谁拍老板娘马屁，印玉霞又找上来了，指责专案组破案不力，导致两张股票被销赃了。没办法，来头太粗，刑侦大队只得撤换专案组长，换了组长以后，专案组仍是一样，不出力，不卖力，不积极，如果正好撞到了案犯就抓，没碰到，那么“爹死娘嫁人”，谁也不愿花费精力。
    吃皇粮，事儿总得办一点，刑警通过线人了解到一个新情况，讲在中央饭店作案的高手是一个叫“神偷阿七”所为，这个绰号以前没听到过，刑警们来兴趣了。中央饭店盗窃案，是一件了不起的杰作，瞬间，一手托两包，不能引起事主怀疑，一手快速割断坤包两侧背带，马上用金属夹子连接好假包与真包的背带，同时，把赃物藏好，全身而退，在那么多人的注目下的作为，简单是在做魔术，否则，解释不通，现在讲是“神偷阿七”作业，有趣了，大家也想看看，这神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同时，刺激也来了，怎么地？原来，损失太大了，老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在老板娘的表兄指点下，拖拉是明摆着的，也只能靠刑警破案了，老板与老板娘只得放下架子，在酒馆开了一桌，请刑警们去搓了一顿，每人送了两条高级哈德门香烟，新组长阮曦岚处还“意思”了一下，于是，刑警们工作作风改变了。
    几天后，经过一番努力，专案组得到一条消息，神偷阿七作案前，曾在中华门“宝生堂”中药店内部开设的客栈住过。“宝生堂”在南京中药行业中是有一定名气的，老板与警方关系密切，即靠山可靠，大树底下可乘凉，故违反治安规定，私底下自设一内部“宾馆”，凡是前来谈生意的客户，均可入住，并且免费食宿，这是为了拉住回头客，是一种促销拉客户的手段，当然了，鱼龙混杂，高手神偷才不会冒然去入住社会上的旅馆，这种自设客栈正合他的意。
    专案组到“宝生堂”调查，老板讲得很是中肯，客户来住宿，本堂是从来不登记的，三餐都是免费。那么，既然是来谈生意的，不论是否成交，总会有一些信息吧？老板叫来了帐房黄麻子，人说“十麻九刁”，果然，黄麻子说话比老板还客气，说了，非旦对客户没登记，还允许客户带一些朋友过来，最近来的都是老客户，没生面孔。刑警说了，神偷阿七是否跟其中一位客户有结识，随客户一起住进客栈？可人家黄麻子一边对刑警树起大拇指说着敬佩，一边说着本堂没有打听客户隐私的习惯。
    没招了，神偷阿七的线索断了，刚好，印玉霞祸不单行，急性阑尾炎发作，住院开刀去了，她一开刀，拿肚子出气，这边刑警没了压力，又拖字当头。这帮专案组的刑警也听说了，杭州也出事了，如果杭州破案了，南京这边也就借光了，谁知道，神偷阿七在杭州作案没立案，南京这里自然也破不了案，最后，印玉霞失窃案不了了之，只留下了神偷阿七的绰号，还有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调侃，印玉霞活该。
    到南京去的专案组四人，听了介绍，想了想，到“宝生堂”去走一趟，或许有线索也不一定。可“宝生堂”中药铺毁于日军南京大屠杀的炮火中，老板和帐房不知去向，老员工死的死，逃的逃，没了，新员工是一问三不知，可想，南京一路查神偷阿七，没指望了。
    郝真儒向杭州的焦允俊打了一个电话，告知白忙了一场，谁知，焦组长听了却很是高兴：“你们快来支援我们，我们这里有地址，神偷阿七可能就在其中一处猫着，我们人手不够，你们快来。”
    焦允俊是一员福将，这刑事破案也没什么福尔摩斯之类的侦探，全是故事所为，但焦组长在福州分兵查瘦高个，就是他一出面就抓到了燕飞矶，尽管燕飞矶没作案，但排除法也很重要，别人没找到，却是焦组长一出手就发现了。现在焦允俊又是怎么样的时来运转？
待续！

广鸟

                                       十一
    焦允俊一行三人到杭州后，同行马上向他们汇报1935年发生在杭州的案件。那时，浙江民风剽悍，黑道横行，有舟山的海盗、嵊县的土匪、杭州的地痞、金华的流氓，浙江的黑道没有“武林盟主”，即黑道是没有组织的，各扫门前雪，可偏偏舟山海盗要自称老大，虽说舟山海盗确实有实力，他们也经常有人潜入杭州、南京等城市挥金如土，寻欢作乐，但也各不相干。但是，1935年8月下旬，舟山海盗头子“百帆王”王子舟派人下英雄帖来了，说他将在9月上旬来杭州，届时邀请杭州道上出名的36位朋友赴宴，希望给面子捧场，如果不到，则是看不起王子舟，那么他也将不得不做一些“看不起”朋友的动作。“百舟王”的意思，他要当老大了，谁都得来赴宴，否则他要发作。关于具体赴宴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接到此帖的众“英雄”不服了，不爽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舟山海盗凶悍，只是海上作威作福，杭州是我们的一亩三分地，你到杭州来摆阔，已被杭州黑道所不屑，但双方一直没有往来，但你发出具有挑衅信号，杭州城的黑道就不买帐了，他们聚在青帮内一商议，决定还以颜色。怎么还？有人提议向警察局密报海盗头子来杭州的消息，可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大家认为，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上还是以江湖规矩办事，告密不是好汉所为，丢人。最后，大家想出一招，请丐帮弄一群狗来，让疯狗去围攻海盗帮，一旦围上了，海盗必掏枪自卫，一旦开枪就暴露身份，自己招来警察就怪不得杭州朋友了。
    “百帆王”王子舟一行化装成富豪到达杭州，分头住进旅馆和密点里，派出手下给黑道送信，请道上朋友次日午时到西湖楼外楼，届时有游船相候，啊，原来王子舟准备在船上宴客。这边，黑道朋友通知丐帮准备好了12条疯狗，他们则聚集在灵隐寺吃素斋，要看好戏了，谁叫你舟山海盗那么狂。
    这一切，海盗是不知的，警察局也不晓，眼看一场风雨将至，计划都已在实施。不料，第二天上午九点，有人到灵隐寺报信，讲舟山海盗在昨晚七点全部离开杭州，说是坐火车去上海了。怎么回事？查！不是讲好要宴请黑道36位朋友吗，不打个招呼，不声不响应地溜了，不合江湖规矩啊，也跟王子舟的性格不符，如果他知道这边要放疯狗对付他，他也会有不动枪对付疯狗的办法，是不是王子舟也不想与杭州黑道为敌，采取一走了之？那么，“百舟王”是怎样知道这边的消息的呢？
    杭州黑道朋友一议，感觉不好，内部有内鬼，查，不查出来，以后为害不浅。这一查，大出意外。原来，王子舟与几个手下打扮成客商，到河坊街游览和购物，王子舟肩上搭了一只细帆布做就的肚包，包内放有左轮手枪一支，子弹若干，一些现钞，当他们逛了几家商店后，迈进一茶楼息脚品茶，手下突然惊呆了，王子舟问咋的啦？手下手指指着他的肚包，他低头一看，也是大惊失色。肚包背带与包体连接处被人割断，两端用金属夹子连着一个形状、体积与肚包差不多的布兜，被人调包了，几个活人一个也没发觉，丢人丢大了，几个手下快速奔出茶楼，四下一看，街上人来人往的，哪里分得清是谁干的？
    王子舟没心情逛街，也没兴趣喝茶了，立刻回到住所，打开布兜一看，吓了一跳，这布兜里放进了什么东西，令这个大海盗头子头痛。原来，布兜里装着一件黄铜物体，重量与失窍肚包里东西差不多。王子舟拿起东西一看，这是江湖上一度谈之色变的暗器盒，它结构精巧，零部件中西合璧，以精钢制造的发条，能控制发射淬有毒汁钢针的弹簧，这机盒口发射出去的钢针，是见血封喉。王子舟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也练武拜过师，擅长长短兵器，对暗器也了之一二，知道这是一件定时暗器，当然用于暗杀。据传，这种暗器是晚清时，上海法租界内的一个法国技师所制，当时只做了12个，但制作过程中，被巡捕房发现，全部没收，以后下落不明了，不知为何出现在自己身上了。看钢印编号011，说明是第11件产品。
    王子舟沉着地请来一个钟表匠出身，平时也喜欢搞一些捣鼓的手下，命其做好防范后，打开检查，发现内部零部件完好无损，可以正常发射使用。这说明，送这一件从巡捕房流向江湖上的暗器，用“狸猫换太子”的方式调了包，告知了自己，没放毒针，不想暗杀王子舟，不是不能，只是警告，不要太狂莽自大。王子舟想了想，不敢宴请杭州朋友了，连夜去上海，在上海也只住了一天就回舟山，据说，从此以后，王子舟再也没来过杭州。
    是谁把黑道火并消灭于萌芽之中，要知道，打起来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双方都没好处。杭州黑道朋友知道，他们根本没有策划过吓跑“百帆王”，就是有，这一手“狸猫换太子”的本事，他们也没有，浙江地面上扒手多如牛毛，可是，要在王子舟身上下手，无疑是拿性命开玩笑，王子舟是杀人恶魔，他手底下的保镖也不是好惹的，小偷在王子舟身上成功作案后，还得从容易遁去，这种人没听说过，是过路朋友拔刀相助？还是本埠还有藏龙卧虎深藏不露的高人，杭城黑道决定寻访此人。一边让各个帮派四出派人打听，一边是张帖帖子，称近来有义薄云天的朋友解了一干兄弟之围，众兄弟非常感谢，想当面酬谢，望好汉现身。
    这么一来，好汉倒没现身，警察局反而知道了，但人家没做坏事，反而还社会一个好治安，警察对此事也颇感兴趣，正好，南京方面也传来类似案件，大家一致认为是同一人作案，等首都有消息了，杭州也会有眉目，但两地都处在不了了之境地，好汉不现身，也不知好汉叫啥名谁。时间一久，道上爆出一股热议，此名好汉叫“神偷阿七”。

待续！

广鸟

                                      十二
    焦组长他们听了杭州同行的汇报介绍，不愧是干情报工作出身的，焦组长问：“树有根，水有源，说这名好汉就是神偷阿七，这个说法最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杭州方向说了，是省公安厅从杭州刚解放时，地下党向军管会提供的社会治安情况资料中发现的，这么说来是旧闻了，地下党也是听来的，因为神偷阿七并没有做过什么案子，旧警察局也不可能有神偷阿七的刑事档案。焦组长决定从目前杭州这边的黑道中着手。解放后，杭州经过社会治安大力整顿，帮会被摧毁，一些头目抓的抓，枪毙的枪毙，判刑的也不少，还有一部分重病或长期卧床在家，焦组长吩咐组员谭弦：“起草一份告知书，让在杭州的黑道人物、在押人犯知道，只要能提供有关神偷阿七信息者，事后证明对我们工作确有帮助的，一律从宽处理、立功受奖、罪大恶极的可将功折罪，甚至还可以考虑给予物质奖励。”
    一切以快节奏行动，告知书下发到公安局看守所、监狱、劳改队，以及在家的有前科的犯罪人员，很快，电话打进来了，据报有犯人愿意提供神偷阿七的线索。太兴奋了，焦组长把组员分头布置，多头审问犯人。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干，共有13名犯人提供了神偷阿七的情况，都是听说、传说，了解的情况不比焦组长他们知道的多。第二天上午继续审问，几个犯人还是没有提供什么新情况，但下午两点多，市局看守所来电话了，说有一个上周才抓捕来的“恶霸帮凶”，昨天没动静，今天突然要求政府提审，说他知道一些神偷阿七的情况。
    好嘞，焦允俊亲自提审，这是一个53岁的老头，地痞老油条，叫叶守库，说话口齿不清，提审前，他问焦组长“将功折罪、大功受奖”是否会兑现？焦允俊说，我是以华东公安部的名义在跟你谈话，这份告知书也是我们起草的，谭弦立刻张嘴背出一段告知书，叶守库听了，连连拱手作揖：“服了，您不必往下背了，我信。你们要查的神偷阿七，我知道，他是杭州人，我与他见过面。”
    大喜过望，焦组长庆幸专案工作方向没错。听叶守库说，神偷阿七姓陈，40多岁，道士出身，但不是职业窃贼。神偷阿七虽然不是职业惯偷，但那手盗窃本领确实高明，据一次跟他喝酒时闲聊知，神偷阿七自称，凡是他看中的东西，没有一件盗不来的。
    是的，古代惯偷也多了，据说，有的人身上穿着的短裤，小偷都有办法把他偷来。现代小偷也有打赌的，把人家戴在手上的手表都偷来了。
    叶守库说，他不是神偷阿七的朋友，他最后一次看见神偷阿七，是在去年5月，当时他陪同从嘉兴来的舅舅逛西湖，亲眼看到西湖湖滨路“妙味斋酒家”门口，他独自坐在那里悠闲地喝酒。
    焦组长考虑问题也全面了：“既然你不是他的朋友，为什么能坐在一起喝酒？”
    “长官，我讲的都是实话，我也想立功，但我确实不是他的朋友，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不可能提供更多的情况，但……”
    原来，叶守库也不是一个好鸟，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好赌，而且赢少输多，久在外面混，当然也知道神偷阿七的大名，但无缘见面，也自叹过没阿七的本事，否则也不致老是被老婆骂。1944年夏天的一天，叶守库又赌输了，回家与老婆又吵了一架，理亏的他，闷闷不乐，点了一盘蚊香，在家门口一张竹躺椅上乘凉，正当他睡意正浓时，有人把他推醒，叶守库大怒，正要破口大骂，只见黑暗中一个小伙子，做了一个禁止喧哗的动作：“神偷阿七请叶先生去一趟。”
    不是做梦吧，大名鼎鼎的神偷阿七会要见他这个小混混？原来，不要小觑“虾无血，煮熟了，只只血红。”这叶守库有祖上传下来的一门治蛇伤的本事，虽然跟“江湖蛇医”等名家没法比，但叶家治蛇伤有疗效，治得快能救人一命，但身在杭城，一年难得有几回帮人治蛇伤的，没法养家糊口，收人家一些礼品是有的。现在一听，神偷阿七叫他带上治蛇伤的药，一下子睡意全无，马上跟了去。
    在叶家弄堂口停着一顶轿子，来人请叶守库上轿，马上按江湖规矩，用一条丝帕蒙住了他的双眼，因为要放下轿帘，来人还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把折扇。起轿后，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下轿去丝帕，他已在一个四周有围墙的院子里，引入客厅后，叶守库第一次见到了神偷阿七。神偷阿七的左脚踝骨上扎着一根带子，这是为了防止蛇毒向上蔓延的临时措施，叶守库问了一下，知道了，阿七在一小时前饭后散步，不小心被路边草丛里的蛇咬了，这不是问题，叶守库马上施以援手，药效是迅速奏效的。一周后，神偷阿七伤愈，请叶守库在“妙味斋”喝酒，又送了他两条好烟、两瓶好酒作为谢礼。
    从叶守库回话中分析，专案组的人认为他讲的话是实情，也没必要造编，那么，神偷阿七倒底藏身于杭州什么地方呢？
待续！

广鸟

                                     十三
    叶守库最后一次看到神偷阿七，是在去年五月，现一年多了，杭州也解放了，神偷阿七还能在杭州吗？他的去向，只能等查明他在杭州藏身之所才能确定，也许能从他的社会关系中查找到他的线索。找来一张杭州地图，以叶守库的家为出发点，划出走路半小时的范围，要求杭州警方协助，立刻对该区域的居与户籍进行排查。同时，焦组长亲自带三名专案组员去了“妙味斋酒店”。
    上百名警察的排查工作没有任何的收获，倒是焦允俊他们在“妙味斋”有了线索。酒家反映，确实是有这样的一个男子经常去他们那里喝酒，这人不喜欢坐在店里面，只要不是刮风下雨的，他总是喜欢在门口选一副露天座位独饮独斟，酒量不错，一般在一到二斤黄酒之间，喝完后，这个男子会去湖堤散步。这个男子杭州口音，看样子手头宽余，好象还有跟班的，跟班称他为“七爷”。这不是神偷阿七是什么？好兆头，刚好南京一组没收获，焦组长就告诉他们来杭州支援。
    这时，杭州看守所又来电，又有几个犯人要求提审，说要反映有关神偷阿七的情况。好勒，焦组长安排人员开审，一个小时完成了任务，得到了一些信息，一是年龄与体貌与叶守库讲的相同，二是确实证明了神偷阿七常在“妙味斋”喝酒，并且有跟班，三是上月15日，有人亲眼看见神偷阿七与亲友在逛西湖。时间紧迫，专案组向华东公安部发报，要求上级下指令，请杭州警方与人民政府协调，在杭州市区范围内同时进行排查，很快，当天下午三点起，全市军警、政府干部、群众积极分子一起出动，大搜查重点在居民区，参加人员一律着便衣，以检查卫生防疫或调查居民家庭状况、征求居民对政府机关工作意见为借口，力求与当地居委会配合，与居民当面接触，从侧面打听阿七。
    才一个多小时，中城区公安分局报上来一个嫌疑对象引起了专案组注意，他不姓陈，而叫曾钟，体貌、年龄相符，属将军路派出所管段。焦允俊高兴极了，杭州方言重，陈、曾，音同字不同，带人直奔将军路派出所，这个所长责任性相当强，来这个派出所不到一个月，却在不多的时间段里，沉下去，把段内居民的情况摸得滚瓜烂熟，一听要了解曾钟的情况，秦所长直接开讲，也不用查资料。他告诉焦组长，曾钟今年43岁，无业人员，靠父母遗产过日子，遗产数目很大，光是靠利息就生活得比寻常人家强。曾钟初中毕业，也属于知识分子，喜欢帮人代写书信之类的，与人和气，帮了人也不求回报。他没参加过任何党派团体，也没有犯罪记录，但江湖上三教九流的朋友却是很多。
    “那么最近，曾钟有没有外出过？”焦问。
    这方面秦所长不知道了，连忙叫来户籍民警小吴，小吴说了，前天就亲自碰到过曾钟，当时他身穿米色哔叽猎装，头戴浅色亚麻礼帽，皮鞋擦得锃亮，手里还提溜着一根红木镶银手杖，另一手提着一只旅行皮箱，有钱人的装配。小吴看他箱子有些分量，问他是否外出了，曾钟说帮开厂的朋友到外地采购原料去了。小吴问他为什么没来派出所开具证明，去外地过夜，没证明住不了店的。曾钟讲了，是私营工厂开的证明，没敢麻烦派出所。
    “走，到他家去，带上叶守库和妙味斋老板。”焦允俊雷厉风行，不快不行了，几天已经过去了，万一密件泄露了怎么办？焦允俊告诉大家，曾钟会武，大家要带上手枪，万一他要突围就开枪，照腿上打。
到了门口，警察请居委会主任申大嫂敲门，曾钟正在客厅与家人一起吃晚饭，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专案组的人扑倒在地，铐上，直接带到市局开审。
    曾家被翻了个底朝天，妙味斋老板出现了，问他最近怎么没去喝酒，近来有新鲜螃蟹上市，给他留着那。随后，戴着手铐的叶守库出现了“七爷好！”
    是神偷阿七无疑了，这两个证人都指认他了。等两人走了，曾钟哈哈大笑，专案组的人都被他笑得愣了，正要问时，曾钟说了：“原来你们把我当成神偷阿七了，玩笑开大了，我哪里是神偷阿七，我排行老七，人称我叫七爷是真的，可我连偷东西都不会，怎么当得了神偷阿七呢？”
    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神偷阿七不承认，如果真是“李鬼”，不是“李逵”，这事情闹大了，白白浪费了三天时间。
    这世上真假难辨的东西是太多了，有真假美猴王，名演员拍戏，有危险镜头时也有替身，既然曾钟讲不是真阿七，先审了再说，让证据说话。
    其实将军路派出所了解的情况也有欠缺的，曾钟无业人员是真的，继承了父母遗产也不假，但不知道他有赌博的恶习，而且大赌，大注大注地下，从24岁赌到36岁，这12年时间内，把他父母留下来的遗产输得差不多了。曾钟也常常反思，下决心戒赌，他想金盆洗手不赌了，请来朋友做见证，准备了一把斧头，打算当场剁断一指，以示戒赌之决心。曾钟江湖朋友多，也有心腹之交的，一个叫蒋松林的与他最要好，他请他不光是捧场，而且请他为断指止血、包扎。蒋松林认为这不是问题，只是觉得这种戒赌的方法不妥，说了，七哥戒赌，我举双手赞成，但这戒赌代价太大，没必要。
    这个蒋松林在杭州城里打架是出了名的，人送“拼命六郎”绰号，按他的话语，打架出名了也有好处，杭州城里黑道上也兜得开，吃香得很，因为他讲义气。这曾钟不知何故，与蒋松林倒是投缘得很，两人很是合得来，曾钟有事也爱与他商量，蒋松林也爱到曾钟家走动。曾钟除了在赌场中六亲不认之外，倒也不是什么不讲情理之人，尤其是最喜欢听蒋松林的话。蒋松林说了：“七哥，这五六年中，我劝过你戒赌多少回，次次答应好好地，一转头又去赌了，你是应该戒赌，否则日后全家都跟着你要饭去。我支持你戒赌，但不支持你断指，戒赌靠的是持久的决心，这种决心要靠毅力支撑，一旦心血来潮，带着断指上赌场，你就出名了。涌金门李家渔行那个叫家官的小开，已经斩断三根手指头了，现在还不是天天泡在赌场里，已经输得一天三顿饭变成两顿了，三个月尝不到荤腥，瘦得三根筋挑一颗脑袋，还在赌，还想咸鱼翻身。七哥你是知道的，赌博出名了的人，断了一根手指在外面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还不出赌债被人剁掉了手指，你以后怎么混？
    人家蒋松林说得有道理呀，弄得曾钟不敢斩手指了，但想戒赌的决心依旧存在。蒋松林又问了，七哥，你戒赌是对的，戒赌后要弄一个营生干干，这样可以冲淡想赌的心思，同时，你把祖上留下来的遗产，输得十剩一了，以后全家怎么过？你有三个孩子，今后跟着你喝西北风去，男人是顶梁柱，全家要靠你吃饭的。你最大的孩子也有17、8岁了吧，也快要娶儿媳妇了，房子给他准备好了吗？
    曾钟尴尬地停住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待续！

广鸟

                                         十四
    应该讲，蒋松林这个朋友也是值得曾钟相交的，曾钟讲，我现在还有些钱，要不，取一些出来做小生意去？蒋松林笑了，得了吧，凭你，只会赌博，做生意一窃不通，干脆去跟汪精卫主席商量商量，让他把位置让出来给你坐得了。曾钟想想也对，即使做生意，也会破产，他不会呀！
    曾钟是手不能提，肩不会扛，怎么办？他向蒋松林讨教，蒋松林说了，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否则自己已快到三十岁了，还是天天冲冲杀杀的，不过，日子总要过下去，不妨我们一起想想。过了三天，蒋松林又来了，他说，他想了三天，现在有一个主意了，曾钟忙叫老婆冲了一壶好茶，兄弟两在后院树底下坐下来，谈论上了。
    “七哥，你有长处，幼年时曾学过类似奇门遁甲那样的本领，虽说你没学到手，还被师傅逐出师门，但没关系，有这一层经历就好办事了。你也不用出力气，也不用动什么心思，不装神弄鬼，只要保持以往待人接吻的本色就行，足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能有这么好事？”
    蒋松林：“我想请七哥在江湖上改一个称谓，就是把七哥改为七爷？”
    曾钟：“我已经这个样了，怕连七哥都没得叫了，还叫七爷？”
    蒋松林笑了：“从我从始叫，我还做你的跟班，以后肯定会有人跟着叫，光叫还不够，应该还有财物相送来孝敬你。”
    这不是做白日梦吗？曾钟叫蒋松林快点说个明白。
    “七爷，你听说过神偷阿七这个人吗？”
    “怎么没听过，凡在道上混的人都听说过，只是没见过。”
    “是呀，谁都没见过，他那一手吓退舟山大盗百帆王，为杭州朋友解窘，了不起，可人家就是不显身不露水，至今任谁都不知道神偷阿七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高风亮节，令人景仰，真本事，真豪杰。但是，从现在起，你就是神偷阿七了，人人应该称你为七爷。”
    “啊！”曾钟大吃一惊，没想到蒋松林会想出这一出高招，这不是李鬼又是什么？
    蒋松林说出了自己想了三天三夜的主意，即神偷阿七应该确有其人，只是谁也不知道此公是谁。神偷阿七在江湖上作案次数不多，南京有一次，杭州也干过一回，江湖上再也没有他的音声。说明此公为事低调，不想张扬，而江湖上的好汉很想结识于他，巴结于他，但是想见上他一面，比难还难。蒋松林的意思是，曾钟可以用一种相当低调的方式，通过第三者，悄悄地透露他就是神偷阿七，这样，肯定会有人上门求见，要与他做朋友，与他结拜，当然也还送上一份厚礼。从此以后，可用神偷阿七的身份，做做江湖上的调停，解解矛盾纠纷，从中得益，如果人脉一旺，以后外地来杭州作案的偷儿，肯定要来拜码头进贡，否则，以神偷阿七的手段，会使他们干不成活儿，还要进局子。
    “啊，松林，冒充神偷阿七可是一件危险的事儿。一旦江湖上有事，他们上门来要求伸以援手怎么办？我没这种能力的。如果被警察局知道了，会不会来抓他这个神偷？我曾钟可从没偷过东西呀。外地来杭州作案的小偷，一旦被警察抓了，供出曾经向我上供过，警察也要来抓的呀。再讲，一亮明身份，杭州36路好汉还不会来见我？他们要报吓退王子舟的恩。”
    蒋松林在江湖上混了多年，有朋友，有交情，有经验，他也想借七哥的光，跟着受益，跟着享福。他既然想了三天三夜，总也有他的道理。
    “七爷，你得挪挪窝，住的地方我给你找好了，很是隐蔽。首先，各路朋友想见七爷，首先得通过我转告、安排，我肯定得把他们要来见你的来意摸清楚，有难度的话，由我直接把他们回绝了，咱不见。
警察局也得讲道理，否则杭州的江湖朋友也会起而攻之，神偷阿七在杭州没犯过事，没立过案，凭什么抓人？
    江湖上朋友一旦知道神偷阿七就住在杭州，那么，同时一定也会知道，蒋松林就是神偷阿七的联络员，能不见，尽量不见，曾钟可以写一份简札表示不见的心愿，江湖朋友也会知难而退。如果万一再出现舟山百舟王那样的事，事先肯定会有风声，那么悄悄地到外地避风头，到时以不在杭州作借口也就过去了。关于外地小偷失手被抓，按江湖规矩，他们不可能供出神偷阿七的，否则以后不可能再在江湖上混了，等于死路一条，所以大可放心。
    蒋松林计划缜密，分析合理，布置得当，就这样，一个李鬼产生了，假的“神偷阿七”住在杭州被蒋松林铸造出来了，蒋松林也穿上了西装，不再打打杀杀，做起了神偷阿七的跟班，而神偷阿七在“低调再低调”下，收见面礼也是适可而止，但进项已很厚了，足够曾家、蒋家丰衣足食。杭州帮会都收到了神偷阿七谢绝登门拜访的亲笔回信，也没来纠缠，帮会也不会对外宣布这种信息，不会惊动官府，当然，解放前的地下党是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曾钟的自供，焦允俊他们会信吗？好在，曾钟告知了蒋松林等几个知道此事的马仔，一抓、一审，完了，与曾钟讲的相符。
    完了，在杭州白白浪费了三天，这三天时间可宝贵那，密件失窃好多天了，老天呀，千万别泄露。

待续！

随意虎

广鸟老师早晨好！故事拜读了，期待续集！

广鸟

                                         十五
    抓了一个瘦高个燕飞矶，不是作案嫌疑人，好不容易逮住了神偷阿七，又是假的，线索没了，专案组只得重新坐下来，进行总结、反省、分析，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焦组长发言：“同志们，我们已经来了几天了，案子到现在都没破，从前几天行事分析，不可能是敌特作案，应该是刑事案件，问题是，谁作的案？”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肯定是神偷阿七，这个神偷阿七倒底是谁，可谁也没见过。
    焦组长：“是谁第一个提出是神偷阿七作的案？是金仁泰百货行里的帐房先生丁行海，他也没见过神偷阿七。但是，他从宁波来的姓宋的帐房先生送来的一封信中，确定世上确有神偷阿七这个人，是神偷阿七出面调停，请“镇海魔”海盗老大段耀祖放了孙少爷。那么，宋先生的这封信又是从哪来的呢？是直接从神偷阿七的手上接过来的，还是别人转交到他的手里？看来，同志们，我们有必要到宁波走一趟。”
    专案组的同志们心情相当地迫切，恨不得马上破案，也恨不得马上亲眼看到这位“神龙闻名不见身”的高手，大家认为，到宁波的第一步，是取得当地公安局的支持，了解孙少爷的家属与神偷阿七有什么样的渊源，能请得动这尊大佛的人，来头也相当不错。问题是，事过境迁，宁波这边孙少爷家的人是否还在宁波，为了安全起见，两位专案组的同志赴上海，到各大学里去查一下孙少爷，查孙少爷的档案，说不定档案中有我们想知道的孙家的社会关系。
    焦组长一行达宁波，宁波市公安局已接到省厅指令，早已派车在军用机场相侯，并指定了姓方的联络员。老方是当地人，地下党出身，他说，当年孙少爷遭福建海盗绑票的事，是宁波的新闻，都听说过，但不是发生在宁波，孙老板也没有向宁波市警察局报案，所以这里没有这方面的案卷。至于焦组长他们提出的神偷阿七这个人，老方讲没听过，在宁波地面上也没有这样的高手。那么说起来，孙家当年获取神偷阿七一封信，对外界是隐瞒的，也说明，神偷阿七可能不是宁波人士。
    老方介绍了孙少爷一家的情况，孙少爷是孙家唯一的独苗，老板叫孙少亭，祖上是开旅馆出身的，到了孙少亭父亲手里时发了财，据说有一位长毛军官，兵败后化装到宁波，入住他们家旅馆，不意染病而亡。因长毛军官没有亲友，只得老板亲自为他办理后事，在处理长毛军官遗物时，发现有一包黄金珠宝，于是据为已有，从此成了富翁。有了钱，孙老板不开旅馆了，开了一家海产品加工厂，宁波靠海，海产品丰富，赚了钱后，又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渔具店。按资产排名，孙老板名列宁波前五十名资本家名单中，也是商会理事。孙少亭儿子叫孙敏初，自幼聪明，六岁入学，一直到初中毕业，学习成绩稳坐年级段前三名，他高中是在东吴大学高中部读的，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矛。高中毕业进入上海圣约翰大学，那年，他刚读完大三，还准备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留学那。谁想，有钱就任性，从宁波跑到福建去出海，被海盗绑走了，一去不返，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本来前途无量呀！
    太可惜了，焦允俊问孙老板一家还在宁波吗？老方一时回答不上来，顶难的。咋的啦？宁波在解放初，被国民党从舟山起飞的飞机炸得是一塌糊涂，连那个灵桥也被轰炸得千疮百孔，许多人炸死了，许多人逃难走了。因老方那时是地下党，身份暴露，组织上让他去了四明山根据地，三个多月前才回的宁波。好在老方业务熟悉，马上向孙少亭家所在地的派出所打电话咨询，派出所告知，孙老板一家在1949年春节后，让出了加工厂和渔具行，都去香港了，以后情况不知道了。
    和尚不在，庙总在，焦组长请老方带路，到海产品加工厂和渔具行了解情况，海产品加工厂的员工不少，近两百名，分别谈话，可是，这些员工提供的情况，比老方知道的还少，还有一点，没有一个员工讲到神偷阿七的名字，看来，他们也不知道。专案组的同志干脆点明了，问员工们，是否听说孙老板请神偷阿七救自己儿子的事，没反应，那么看来，孙老板保密工作做的是太好了。为了自保，也有可能神偷阿七关照过的，不好泄漏行踪。那咋办呢？焦组长问了：“帐房宋先生来了没有？”
    有员工说了，宋先生不是这儿的帐房先生，他是渔具行的帐房先生，当时孙家总帐房先生是刘老先生，已经退休了，不过他住在工厂后面的小巷里。老方派民警请来刘老先生，问神偷阿七，刘老先生说不知道，那么孙老板派宋先生去福建救孙少爷的事，刘老先生讲是事后才知道的。这可不符合实情了，能做到孙家总帐房先生的，必是孙的心腹，可能是刘老先生生性胆小，在大众广场那么多人面前不敢说，于是，焦组长请他单独谈话，果然，有一些孙老板、宋先生、刘老先生三人才知道的事。
    果然，孙老板是在下半夜两三点钟才知道儿子出事了，连夜把刘、宋两位心腹叫来商议怎么救儿子，刘老先生年长，经历过前清、北洋、民国，算得上见多识广，但除了同情、安慰、叹息之外，没有任何一点办法。后来刘老先生去了一趟厕所，等他回来，孙老板讲你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先去休息吧。可他第二天来上班时，听说宋先生一大早已经动身离开宁波去出差了，不知去什么地方。当刘老先生处理了几件业务上的事后，就去见孙老板，关心地问少爷之事，孙老板讲，已派宋先生去想办法营救了，至于宋先生去了哪里，怎么营救，是否有把握，老板不讲，刘老先生也不问了。从昨晚上厕所回来，孙老板考虑让他回家休息来看，显然办法是宋先生提出来的。
    后来，事情突变，宋先生劳而无功，营救失利了，孙少爷被海盗打死了。但宋先生回来后，旅差费总要报销的，宋先生自己就是帐房先生，但这次出差不能自己那里去报销，有违财务规矩，就向刘先生处报销了。刘老先生看了发票判断，宋先生离开宁波后，先去了嵊县，在嵊县的“永安旅社”住了一晚，然后去了福州。
    专案组的同志也是活地图，活档案的，各方面知识很强，有人马上指出，从宁波到福州，没必要路过嵊县吧，宋先生为何在事情那么紧迫的情况下，还要绕道去一下嵊县？
刘老先生：“宋先生是嵊县人，这次去福州与海盗打交道，凶多吉少，到家里去安顿一下也有必要，人之常情吧。”
    可焦允俊可不怎么想了：“宋先生是嵊县人，到了嵊县不住家里？为何要住旅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