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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病改写的人生 · 金定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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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30 15:45: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口述者:金定芳
整理者:李晓佳
间:2016年10月20日
点:余姚——金先生家中

图片1.png
  金定芳,1950年生人,1969年5月13日到黑龙江集贤县丰乐公社东升大队插队,时年20岁。1973年去集贤县七星林场做合同工,1973年底因森林脑炎后遗症而回浙江治疗,1981年户口迁回浙江,丧失劳动能力。书籍是他的一大爱好,从书中汲取的精神总能成为自己坚守着的信念。




  一、到边疆去
  小时候生长的家庭就是普通人家。父母,我们兄弟姐妹六人,我排行第二,上面还有个姐姐。对我以后的道路影响最大的就是我父亲的事情。他的单位是供销社,本来很好的一个家庭,他犯错误后就被抓起来了,是经济上犯错。当时应该1962年,我姐刚读初中,我读小学。我们家都靠我父亲一个人来养,他一被抓,整个生活都有困难了。所以当时我姐初中就不念了,我当时还小,还在念小学,之后念了初中。后来我父亲判了四年,我母亲就要承担起家庭生活,所以我就帮她看个小店,看个水果摊什么的。但在外面社会上受到的待遇就不一样了,受到歧视了。家庭的变故挺大,以后的路也不好走。我就和我的一个大妹下乡了。姐姐没下乡,她要帮我母亲承担一家人的家庭生活,弟弟还小,才16岁,还要念书。
  我去了黑龙江的农村插队,具体地址是黑龙江集贤县东升大队,属于支边。当时下乡,有人去兵团,有人去农村,这个好像和家庭方面没关系,我们就是一批一批去的,家里有问题的要去,没问题的也要去。当时社会上人太多了,文化大革命持续了三年,我是66年初中毕业的,也不高考了,书也不念了,招工也没有,就在社会上成为一个混日子的。这三年待业学生也多,待业青年也多,社会的压力大了,这批人到哪里去?他们要工作要吃饭,如果不下乡这批人要怎么安置?像我这种家庭经济不好的,生活困难的,在家里等着吃饭,想找工作特别不容易。国家的单位、集体的单位,不招工你是进不去的。所以你在家里只能等吃的,你也待不下去。
  69年开始动员支边的时候,我是可以有别的选择的,比如可以支农或在浙江兵团,或者这批支边我不去,你不去也可以。他们来动员你,给你做思想工作,你不去他也没法子,不会强迫你去。我当时是想着去支边的,因为当时自己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中苏边境比较紧张,69年初中苏冲突挺厉害的,那时年纪轻嘛,想要保卫边疆,有一种想当英雄的情结,感觉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反正你不去保卫边疆也得去农村,那就去吧。当时也不清楚集贤和边境有多远,觉得到了黑龙江就到了边境了,实际上集贤与边境并不是很近。我们学校去了八个人,有几个是商量好的,也有几个没商量过。

  二、在农村的生活
  出发的时候我们其实感到挺茫然的。怎么说呢,虽然当时思想上有理想有抱负,但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当时虚岁20,在一起下乡的人里头我是岁数大一点的。
  到了那里之后真是特别失望,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地方?下火车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个环境,坐了车去农村生产队,竟然就一幢房!里头除了土炕,其它什么也没有。当时知青有单独的房子。10个人一个房间,女的一间,男的一间,南北炕,五六个人一个炕。
  最关心的是吃饭问题,刚去的时候还安排一个老乡给我们做饭,因为我们不会做饭。在自己家是父母做饭,我们没做过饭。而且北方的饭要发面什么的,怎么做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当时吃的都是粗粮,白面也有,但是很少的,一个月吃一顿差不多吧。大概半年吧,国家不再给我们发粮食,我们就得自己挣口粮了。我们是5月份去的,国家先是分配给我们粮食,到了秋天,农村里给我们把粮食留出来了,我们要吃就到队里面去称,记个账用公分抵。
  我们都是刚接触农活。东北没水稻,都是旱田,种玉米、黄豆、小麦,那边的地都是一垄特别特别长,我们铲地一上午大概只能铲完一垄地,有时候一天才干半垄。一般情况下是能铲到地头儿就铲到地头儿。当时干活儿有打头的人,每人一垄就跟着他干,他干多少我们就干多少。人家先干完走了,你不能走,要干完。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弄不好,草铲的不干净,他们要说我们,后来就习惯了。所以头一年记工分也没有给我们记满,一天大概10工分吧,他们就给我们8分、9分什么的,不给我们满分,到了第二年就给了,因为我们学会了。在我们插队的农村没有什么农业机械,没有拖拉机,也没有康拜因之类的收割机。秋收的时候有时会向其他农场借康拜因。
  我们去(插队)的头几年,我们自己大队里也有一个文艺宣传队,我当时还是宣传队队长。当时排的节目都是小节目,小合唱、独唱什么的,有些是自己创作来歌颂我们知青的劳动生活的。后来干活一累,就没人去弄这些东西了。其他的娱乐活动很少,记得村里有一个破篮球架子,篮球还没有。如果阴天下雨不能下地了,我们几个知青就一块儿玩玩扑克、下下棋。想看书学习也找不到书,没书!书都禁止了,不让你看。有几个偷着看,地下党似得借几本看。生产队倒是偶尔放电影,但是很少,因为放电影要花钱,不是白放的,队里得出钱,但生产队又没有钱。我在生产队的时候看过电影,好像只有一回。当时人很多,放了什么记不清了,大概是新闻简报之类的。当时国产电影挺少的,国产电影有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都是这样的一些,要么就是样板戏,要么是新闻简报。外国电影主要是阿尔巴尼亚、越南、朝鲜的电影。记得当时有部朝鲜电影《卖花姑娘》,好多人是到佳木斯去看的,得乘火车去!我倒没有去。
  插队的时候也能回家,但是回家也不能报销,所以一般都不回家。从我去插队到我生病,这期间我大概就回来一次,一趟大概要三十几块。兵团、林场,他们有探亲价,插队的是没有的,所以回家一般没条件。我那一趟回来时是扒车回来的,不花钱。挺危险的,像捉迷藏,被他们抓住了就被赶下来,下来了就又上去,就这样。有些铁路工作人员理解你,有些不理解你,有些他就放过你,有些就不放你走。他问你是知青吗,你说是,他就放你走,我们也不是什么流氓,就是想回家。上车前要检票,检票我们就翻墙,上了车就不检票了。但是车开了之后,车上要检票,车上检票检到了,下一站就让你下去了。被抓了,我们就等着,下了车等下一班,来了车我们就再上去,不管它到哪里,反正往宁波或黑龙江跑就行。
  下乡的这几年一共也没挣多少钱。我去的头一年干了半年活,没拿到钱。因为吃了口粮把你挣的钱扣下来了。第二年倒是挣了点钱,也不多,第三年挣了一些钱,可是生产队发不出钱。下乡的三四年,也没挣多少钱,四年也就一百多块钱吧。吃饭吃掉了,去了口粮就剩一百多块钱。我有一个堂兄在笔架山农场,他32块钱一个月,农场比农村要好得多了,吃的有食堂,住的有宿舍,挣的有工资,回家能报销,我们插队的不一样,挣那么一点钱,当时都舍不得回家。但是也会往家里寄一点的。手里有钱了就几十块、一百的寄一点。家里也给我们寄吃的,年糕干之类的。那年回家的时候还带一点特产回来,带来一大包黄豆还有赤豆。
一年年这样也不行啊,总得想个出路。我从来没有想过回家。我宁可到别的地方找出路也没想着要回家。当时我的几个同学他们不是回家了吗,回了家待了两年又回来了,因为你在家里还是没出路,只能坐着等吃。因为家庭的原因,我也没有资格保送上大学,虽然我在生产队里的表现很不错,可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没有资格上大学,也没资格去当兵。
  当时生产队有几个插队干部,都是带着工资来的,他们让我们知识青年组成一个五七排。当时我是副排长,那个插队干部是正排长,我主要负责知青们的生活。后来知青有几个当兵了,一个生病了回家了,留下来的知青就不多了。以前有一个人专门负责给我们做饭,后来也不给我们做饭了,要我们自己解决。自己做饭就麻烦了,本来干完活回来挺累的还要自己做饭吃,这个饭还不好做。我们想排一个同学来做,这也不行,人家也是要干活的。所以后来大家就挣扎在做饭和不做饭之间,最后只好到处托关系、找工作,自谋出路。当时生产队是你要能去就放你去,有时候还介绍你去。
  我们跟当地的百姓相处得还行。我们基本上不吵架,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不过知青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比如冬天我们做饭没有柴火了,有个知青跑到学校里把人家的桌椅给劈了当柴火用。他是跟我一起下乡的,家庭出身不错,所以干了也不怕,我是绝对不会干的,要是我干了可能会被他们抓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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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1-30 15:51: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觉民 于 2020-11-30 15:58 编辑

  三、改写人生的那场大病
  有了自谋出路的打算后,不久就有四个知青去了山上或煤矿了,有了工资。我也联系了一个同学,他是林场宣传队的文艺骨干,二胡、琵琶都行。他介绍我去林场,当然不是去宣传队,是去干活的。就这样,我在集贤农村呆了4年之后,1973年我到林场做了合同工。
  我去的林场之前叫“七星林场”,现在叫“爱林林场”。林场的工资比农村好太多了,我们上山干活的一个月要有六十多块钱。刚去的时候干的活儿是种树,一个一个坑的刨出来,下次就在这些坑里种上树。到下半年冷了,就开始伐树了。这是原始森林,它要一边砍树一边种树。记得路挺远的,干活的地方距离林场有八十里吧。我们没有交通工具,就走路去,走着去再走着回来,没有车。林场有食堂,伐木场也有食堂,好几百个伐木工人在里面吃饭,把我们最困难的吃饭问题解决了。伐的木头要等冬季的时候,下雪了,把马套在一棵树上从山上拉下来,或者用拖拉机运回林场。
  在山里干活,有野物,也有打猎的,但我们没打过猎,当地人一般也不去,因为森林很密,进去不小心迷路了就出不来了。大山里基本没有路,当地人跟我们说,万一迷路出不来了,他们会在山下敲锣,你听声音,声音在哪个方向你就往哪个方向跑,否则你就出不来了。
  我在林场一年不到,就生病了。这个病是虫咬引起的。1973年开春的时候到的林场,当时林场的人都已经打完森林脑炎的预防针了,我们到晚了就没打。被虫子咬了不是立即生病的,有潜伏期,夏天被咬了但是不知道,到了九月十月就发病了。发病时自己也不知道是森林脑炎,就是觉得脑袋挺沉的,不太舒服,还以为自己感冒了。当时卫生员给配了感冒药,吃了以后没效果,第二天起来下炕的时候就踩空了,控制不住自己,摔了一下,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不注意,后来躺在床上想想自己是不是发烧了。然后那个卫生员来看了一下,说:你感冒了。就给我打了针,也没判断出来是森林脑炎。到晚上我人不行了,场长一看不行,就用拖拉机把我送到福利屯。那儿的医生也不懂是怎么回事,到了第二天,说你住院吧,可能是脑膜炎,就给我穿刺化验,结果化验出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就不给我用药,又耽误了一天。好在那天场长来看我了,一看我那样子就怀疑我可能是森林脑炎了,因为这种病他见过。他说要不转院吧,就转到了佳木斯医院。佳木斯算是黑龙江的第四大城市,去的医院挺大的,可到那里的医生也没诊断出来,还认为是脑膜炎。场长不放心,听说有个教授正在给医生上课,就到课堂上把我的情况说了。教授说:你们把他抬上来,然后找人把我抬上去了。教授用手放到我脑后抬了一下,马上说:森林脑炎。马上就住院治疗,但住院已经晚了,拖得时间太长了。
我当时脑子是清醒的,就是呼吸困难,头不能转,手脚也不能动。医生当时下了病危通知书,要找家属签字。场长说家属挺远的,也来不了啊。当时就发电报,发到家里。我父亲和我堂哥一起从浙江赶到黑龙江。到黑龙江的路要走好几天,那段时间病情发展很快,我真是快要完蛋了,身体哪儿都不能动了。后来医生给我用了药,病情才慢慢地控制住,没再往下发展。
  实际上治疗森林脑炎的药是有的,平常的抗生素就可以,也不是什么特制的药,我的身体成了这样就是给耽误了,医生的医术真是坑人啊!因为没用药,我慢慢手脚不能动了,全身都不能动了,到现在也只能这只手可以动一下。当时的医疗水平太差了,如果当时用药就控制住了,就不会这么严重了。幸好当时场长来回张罗,全都是他帮忙的,算是拣了一条命。当时是我的一个同学用拖拉机送我去福利屯的,那时我就感觉手抬不起来,如果在福利屯就把病情控制住也不至于落成今天的样子。当年我又魁梧又高大,身体特别壮实。医生说亏得我身体好,要是身体不好我早完蛋了。我原先体重有一百五六十斤,病控制住之后称了一下,只剩下一百多斤了,真是皮包骨头。这个病不能吃东西,整天就靠挂盐水,就这样熬了一个月,后来才慢慢能吃点儿东西。
  当时的医药费是全部报销的。《劳动条例》里说“森林脑炎是森林地区的职业病”,所以给我按工伤处理。病退后,我的工资还是林场给的,现在领的也是黑龙江的养老金)。我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要年三十了,我父亲说:你这样光躺着也不行啊,得好起来啊。所以提出来到南方治疗,人家就同意我们回南方。说起来林场也挺好的,给我按工伤处理,工资也给我发,医药费也报,还给我父亲一份儿护理费,因为我需要护理,就给一个人的护理工资。当时他们派人把我们送到上海治疗,但我们南方没有这种病,这边的医生没见过这样的病例。所以吃些中药,做做针灸,修复你的神经系统,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慢慢地好,慢慢地恢复。第二年天暖和了我终于能从床上起来了,母亲扶着我慢慢走路,慢慢地恢复了一些肢体功能。
我生病的时候24岁,最好的青春年华到这里就没有了,一场大病改变了我的人生。

  四、病后的经历
  回来之后,一直跟父母在一起生活,我也没有成家,也成不了家,没人要啊。当时有一个女同学对我很好,当时她在农村,有多少苦啊。至少我还有工资,有经济来源,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她在农村就不一样了。她对我有那个心思,但是她父母认为不行,没同意。后来拖了几年,她招工回城有了工作,我们就没联系了。一个人环境变了,心也会变的,但是我理解她的选择。我那时也三十多岁了,也不想成家了。那位女同学后来找了个老师。
  现在想起那个女同学的时候还是很感谢她的,对于分手我没有怨恨,我能理解。刚回来的时候,我的思想很极端,一下子把自己弄成这样,看也看不好,情绪相当差。她来了几次,跟我谈谈心啦,交交朋友啦,缓解了我的情绪。过了几年之后,自己的心情就慢慢平复下来了,开始接受现实了,开始真接受不了。当时躺床上想自杀都自杀不了,因为你自己都不会动的,话也不会说,什么都不能做。接受现实的过程也是慢慢磨的,后来我就看书,叫我母亲东借书、西借书,找朋友帮我借书,没事就看书。像《牛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两部小说,都是激励人心的,还有《基督山伯爵》,这些书都能鼓励我。
  在宁波治疗了一段时间,又去杭州治疗了一段时间,哪里能看我们就去看。都是我老妈陪我去的。到1981年的时候,林场派人来看我了,他告诉我可以病退。户口是领导帮我迁的,因为长期住在宁波需要粮油关系,要买口粮,不然怎么吃饭?当时宁波方面说:“你们迁他回来要负责任,生活费要保障好。”我们科长满口答应,说:“这个你们放心好了,我们是国营林场,一分都不会少的,这个可以保证。”因为有了工资保障,当地政府就接收了我,没有保障就不会接收。
  医生说我这个情况不会有太大变化了,已经定型了,丧失了劳动能力,林场就提前给我办了退休。退休工资打九折,然后再给一个人的护理费。这个退休应该属于内退,工资啊,医药费啊都有的,我把医药费的发票一寄过去,他们就给我报销,一分不差地给我报过来。大概到2005年吧,我55岁到退休年龄了,就给我办理了真正的退休。退休后工资就不一样了,拿的是社保工资。社保里因为没有名目,所以那份护理工资就没有了,只有我自己的退休工资。退休工资跟宁波本地比起来低很多,每个月才2300块钱。现在最麻烦的是医疗方面,医疗卡是黑龙江的,可是黑龙江的医疗卡在这里没用,不能用。你在这里看病,看完病把发票集起来之后,医药费得拿到黑龙江去报,那边又没有熟人,如果家里人去报这个医疗费,路费钱就得一大笔。没办法我们只好在宁波的社区里办了个居民医保,费用只能报销60%,不是全报,这是最让我忧心的。现在年龄大了,医保对我越来越重要,工资又那么少,压力真是很大。
  现在的身体经常出状况,头无法抬起来,半边身子不好使。在家里行动不小心就会摔倒,摔倒了自己也起不来。我确实需要人照顾,但护理费没有了,请人也没有钱。现在眼睛也花了看书也困难。我现在坐着看书眼睛就发黑了,因为这样低头时间一长,血脉就不通了,然后就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所以要躺在床上看,躺在床上看也挺累的。所以想看书也要少看,只能看看电视。不过看电视坐着看也累,得躺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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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觉民 于 2020-11-30 16:00 编辑

  五、回看人生路
  知青运动看起来不是好事,但当时对于国家和社会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国家也没法子,所以提出一个“上山下乡”的口号,要年轻人到农村去。后来大家都回城了,你看一下子这么多人从农村涌到城市,大家都没有活干,都没饭吃,这不是一样吗。后来邓小平慢慢改革了、开放了,大家开始做生意什么的,这才慢慢开始好起来。说到底,知青运动对个人来说不是好事,可是对国家来说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问我去黑龙江后不后悔,我觉得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一个国家、社会每做一样事情,总有人要为这件事情牺牲的。有的知青不愿意说他所遭受的苦,其实不是不愿意讲,而是没什么好讲。大家都在受苦,有什么好讲的,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年轻的一代好好珍惜青春吧!要趁自己年轻的时候多学习、多工作。一定要身体健康,没有好的身体你就不能报效祖国,什么都干不了。没有好的身体不但自己受苦,还会给家庭和社会带来负担,现在我已经成社会负担了。我们这两代人是非常不一样的。受的教育不一样,崇拜的人不一样,你们现在就崇拜什么歌星、明星,我们不一样,我们就崇拜英雄。我们这一代人跟现在这一代人不一样,所受到的教育就不一样,我们所受的教育都是英雄主义教育观,看的书都是《红岩》、《青春之歌》等等,都是一种向上的、关注国家的、关注民族的、关于信仰的教育。所以国家有困难了,比方说边境打仗了,一下子就奋起了,想上前线,想要保卫国家。当初下乡的时候也受这种思想的影响,想要保卫国家,否则当初在当地农村下乡不就行了吗,没必要到黑龙江去。
  回来以后,下乡的地方梦到过。什么土房、茅草屋……林场倒是没有。现在有很多知青会回访,我没有办法回访,如果我能回访我肯定会回访的。别人去回访的时候,我还托人给当年教我们种地的农民师傅带了几件衣服。回访大概是为了怀念吧,怀念青春,怀念当时一起奋斗的人,还有自己的苦难。说起苦难啊,当时是觉得挺苦的,回过头看看其实也没什么,这是一种磨炼,有了这个磨炼,等下次再遇到这种苦就坦然了。 图片2.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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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30 18:0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真还第一次知道这个“森林脑炎”病的!
不要曲意求人重视,不怕忍受被人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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